一、碎片追溯
苍白指尖按在守门者神骸碎片上的瞬间，林轩的意识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坠入了一片混沌的记忆之海。
但这一次，他追溯的不是碎片本身的因果——碎片只是博士制造的“工具”，记忆有限。
他追溯的是……碎片制造过程中，无意职记录”下来的……环境信息。
就像录音笔在录音时，会录下背景噪音；就像摄像头在拍摄时，会拍到镜头外的景物。
这块碎片在被博士制造、激活、赋予“守门者”职责的过程中，它所处的环境，它接触到的能量波动，它“听”到的对话片段……所有这些信息，都以某种无法理解的方式，被烙印在了碎片的能量结构最深处。
而现在，林轩正在强行读取这些……烙印。
“嗡嗡嗡……”
低沉的、仿佛机器运转的嗡鸣声在意识深处响起。
然后，画面……开始浮现。
二、赵家密会
第一个画面，是一片奢华到令人窒息的书房。
深红色的实木书架占满了三面墙壁，书架上摆满了各种古籍和艺术品。地面铺着厚实的波斯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房间中央是一张巨大的红木书桌，桌后坐着一个人——
赵元擎。
赵家家主。
林轩从未见过他本人，但在“百晓生”提供的证据包中，见过他的照片和资料。此刻的赵元擎看起来比照片上苍老一些，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身上散发着久居上位的威严。
而在书桌对面，站着一个人。
巴顿。
不是后来那种怪物形态的巴顿，而是……人类的巴顿。
穿着得体的黑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恭敬但又不失分寸的微笑。但林轩能看出，那笑容下隐藏着极深的……忌惮。
“赵先生，这是本季度的‘特殊囚犯’名单。”巴顿将一份文件夹放在桌上，“二十三人，都是‘适配度’超过70%的优质素材。按照协议，我们可以留下五个，剩下的十八个……交给您。”
赵元擎没有立刻翻开文件夹，只是用指尖轻轻敲击桌面：
“神基因那边……有什么新要求？”
“卡尔文博士希望增加‘活性样本’的供应。”巴顿回答，“他现有的实验体……‘稳定性’不够。需要更多……新鲜的、高质量的‘素材’。”
他顿了顿，补充道：“特别是‘高适配度’的素材。博士的原话是：‘如果有第二个适配度超过90%的，我可以把整个计划的进度……提前五年。’”
赵元擎的眼神闪过一丝异样：
“超过90%？那个叫林轩的角斗士……是多少来着？”
“97.3%。”巴顿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嫉妒，“那是……特例。博士，可能一百年都遇不到第二个。”
“那就继续找。”赵元擎打开文件夹，快速浏览，“告诉博士，赵家会全力配合。但……他答应我们的东西，也要按时交付。”
“您指的是……‘强化药剂’？”
“不只是药剂。”赵元擎抬头，看向巴顿，“还赢那个东西’的……控制权。”
他的眼神变得深邃：
“赵家投资‘遗产回收计划’三十年，投入的资金和资源，足够买下一个国。我们要的……不是一个‘神之容器’，而是……”
他没有完，但巴顿显然明白了。
画面在这里破碎。
三、输送协议
第二个画面，是一个昏暗的地下通道。
通道两侧是光滑的合金墙壁，顶部是惨白的冷光灯。一队穿着白色防护服的工作人员，正推着十几辆特制的运输车，快速通过通道。
运输车上装载着透明的圆柱形容器。
每个容器里，都浸泡着一个……人。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但无一例外，他们都处于深度昏迷状态，身上连接着各种管线和电极。容器表面贴着标签，上面写着编号和简略信息：
“A-07，适配度71.3%，基因稳定，推荐用于‘基础强化’实验。”
“b-12，适配度68.9%，精神力异常，建议进挟意识干涉’测试。”
“c-03，适配度82.1%，肉体变异倾向，可用于‘极限耐受’项目。”
林轩的呼吸骤然急促。
因为他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在第三辆运输车上，有一个容器里浸泡着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年。少年很瘦，头发凌乱，脸上还带着稚气，但眉宇间……有种莫名的熟悉福
林轩仔细辨认，然后……认出来了。
那是……霍东山。
角斗场那个正直的中层管理者，因为拒绝参与陷害林轩的计划而被“意外处理”的霍东山。
但他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还这么年轻？
然后，林轩明白了。
这不是现在的霍东山。
这是……很多年前的霍东山。
他被角斗场“处理”后，没有死，而是被当成了“特殊囚犯”，送到了这里，成为了……实验素材。
画面继续。
运输车队通过了数道厚重的安全门，最终抵达一个巨大的、如同仓库般的空间。
空间里整齐排列着数百个同样的透明容器，每个容器里都浸泡着一个人。有些容器已经空了，只剩下干涸的营养液痕迹；有些容器里的人……已经看不出人形了，变成了扭曲的、如同肉瘤般的怪物。
而在空间的尽头，有几个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正在记录数据。
其中一个研究员的声音，透过碎片的“记录”传了过来：
“这批素材质量不错。特别是c-03，适配度超过80%，可能会成为下一个‘稳定变异体’。”
“博士会满意的。”另一个研究员，“对了，七号适配体那边……有什么新进展？”
“还在角斗场‘培养’。博士，要让他自然成长，不要过多干涉。”
“自然成长？呵呵……在角斗场那种地方‘自然成长’？博士真是……恶趣味。”
笑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冰冷而刺耳。
画面再次破碎。
四、主脑惊鸿
第三个画面，是最模糊、最破碎、但也最……恐怖的。
那是一片纯粹的黑暗。
不是没有光的那种黑暗，而是……连“光”这个概念都不存在的、绝对的虚无。
在虚无的中央，悬浮着一个……东西。
无法用语言形容的东西。
它没有固定的形状，时而像一团蠕动的肉瘤，时而像一片旋转的星云，时而像无数眼睛的集合体。它的表面流淌着苍白色的、淡黑色的、以及某种无法形容颜色的能量流，那些能量流相互交织、碰撞、湮灭，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威压。
仅仅是“看到”它，林轩的意识就开始剧烈震颤，仿佛随时会被那股威压碾碎！
而在那个东西的“周围”（如果它还影周围”这个概念的话），悬浮着几个渺的、如同尘埃般的身影。
卡尔文博士是其中之一。
还有其他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但林轩不认识。
他们似乎在……朝拜。
不，不是朝拜。
是……汇报。
博士的声音，透过某种林轩无法理解的方式，在虚无中响起：
“主脑，第七适配体的成长……超出了预期。他已经觉醒了‘业火’，开始反向利用信仰链接，甚至……初步掌握了神骸之力的部分权能。”
那个被称为“主脑”的存在，没有回应。
但虚无中的能量流，开始加速旋转。
“按照原计划，他应该在三到五年后，才会达到现在的程度。”博士继续，“但角斗场的变故，舆论的爆发，以及巴顿的愚蠢……加速了这个过程。”
能量流的旋转速度越来越快。
“现在，他正在向起源之塔靠近。”博士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狂热，“我建议，启动‘最终协议’。用备份容器吸收所有碎片，完成‘神降’。而原版适配体……可以作为‘祭品’，增强仪式的稳定性。”
终于，“主脑”有了回应。
不是声音，不是语言，而是一道……直接烙印在所有聆听者意识中的“信息流”：
“……准……许……”
“……但……备份……需……完美……”
“……若……失败……”
信息流中断了。
但其中的威胁意味，清晰可闻。
画面彻底破碎。
林轩的意识被强行弹回了现实。
五、现实回归
“噗——！”
林轩猛地吐出一口金色的血液，身体踉跄后退，如果不是百晓生及时扶住，他可能已经摔倒在地。
脸色苍白如纸，额头冷汗涔涔，眼神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惊骇。
“林轩！你怎么了？！”百晓生焦急地问。
林轩剧烈喘息，过了好几秒才勉强平复。
他看向那块神骸碎片，又看向塔门的方向，眼中闪过复杂的光芒。
“我看到了……”他低声，“看到了赵家与角斗场的交易，看到了那些被当成‘素材’输送的人，看到了……‘主脑’。”
百晓生的瞳孔骤缩：“主脑？那是什么？”
“不知道。”林轩摇头，“但它……很强。强到……可能超越了人类理解的范畴。”
他顿了顿，将刚才看到的画面，简略地告诉了百晓生。
当听到霍东山和其他人被当成实验素材时，百晓生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当听到“主脑”的存在时，她的眼中更是闪过了一丝……恐惧。
“所以……”百晓生艰难地开口，“博士背后……还有更高级的存在？那个‘主脑’……才是‘遗产回收计划’真正的幕后黑手？”
“很可能。”林轩点头，“博士可能只是一个……执行者。一个被‘主脑’选中，负责在地球上推进计划的……棋子。”
他看向塔门：
“而这座塔，这个备份，这个‘神降’仪式……可能都是‘主脑’计划的一部分。”
百晓生沉默了。
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么他们面对的敌人……可能比想象中更加可怕。
不是一个疯狂的科学家。
不是一个堕落的财阀。
而是……某个无法理解的、来自更高维度的、将人类视为实验品的……存在。
“那我们……”百晓生的声音有些发干，“还要进去吗？”
林轩没有立刻回答。
他闭上眼睛，感受着体内的力量。
刚才的追溯消耗巨大，但他的神骸碎片在与守门者碎片融合后，能量储备恢复了不少。而且，通过那些记忆碎片，他对博士的计划，对“主脑”的存在，有了更清晰的认识。
这很重要。
因为知道敌人是谁，知道敌人想做什么，是制定对策的第一步。
“要进。”林轩睁开眼睛，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而且……要更快。”
他看向百晓生：
“博士想用备份取代我，完成‘神降’。而‘主脑’在背后看着。如果我们现在退缩，博士会继续他的计划，备份会吸收所有碎片，完成仪式。到时候……”
他没有完，但百晓生明白了。
到时候，可能会出现一个……被“主脑”控制的“神”。
那对整个人类来，都将是……灾难。
“我们必须阻止他。”百晓生咬牙，“至少……要毁掉那个备份。”
“不。”林轩摇头，“不止要毁掉备份。”
他的眼中闪过一道寒光：
“我们要……夺取所有碎片。”
“然后，用我们自己的方式……完成‘融合’。”
百晓生愣住了：“你……你想自己成为‘神’？”
“不。”林轩看向塔顶，“我想……毁掉这个计划。毁掉所有碎片，毁掉这座塔，毁掉……‘主脑’在地球上的一切布置。”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低沉：
“但如果做不到……那我宁愿自己成为‘神’，也不让‘主脑’的傀儡降临。”
这是一个疯狂的计划。
成功率……可能连万分之一都没樱
但林轩没有选择。
因为退一步，就是深渊。
“好。”百晓生深吸一口气，“我陪你。”
两人再次走向塔门。
这一次，林轩在进入之前，做了最后一件事——
他将手掌按在塔门的边缘，苍白色的能量从掌\/心涌出，在门框上留下了一个……微不可察的印记。
那是审判印记的简化版。
一个“锚点”。
如果塔内发生了什么，或者如果他在塔里失去了联系，这个锚点……可能会成为最后的退路。
做完这一切，林轩迈步……踏入了塔内。
百晓生紧随其后。
黑暗，再次吞没了他们。
但在黑暗深处，苍白色的光芒……正在等待。
等待最终的对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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