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而来的危险遭遇,使得大家的心理都蒙上一层阴影,不知何时才能走出这恐怖的绿海。连最跳脱的黄一一,也安静了不少,时常望着远方出神。
曹昆能理解这种情绪,但他更清楚,沉湎于过去的阴影,在这末世毫无意义。他带领团队加快了西行的步伐,一路更加警惕,钢弹的侦查范围被发挥到极致,规避着一切可能的风险。算算时间,距离那场剧变的开端,竟已快过去一年。草木枯荣一轮,世界却已面目全非。
随着不断向西,地势开始出现明显的变化。曾经起伏的丘陵渐渐拔高,脚下的泥土变得越来越湿润,空气中那股植物疯狂生长的浓烈腥气,似乎被一股更浓郁、更潮湿的水汽所取代。疯长的树木更加高大,间隙长满了各种灌木和藤蔓,还有一片片异常高大、茎秆粗壮得不像话的芦苇丛和类似芭蕉的宽叶植物。
道路越来越难行,很多时候要靠达芬奇在前方开路。
“曹昆,你看地面。”刘雯雯忽然停下脚步,用长棍指向脚下。
众韧头看去,只见原本坚实的土地,不知何时已变成了浸水的沼泽,每走一步,都会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浑浊的水很快渗满。前方,大片大片的积水区域反射着光,一望无际。
“我们好像……走到水边了?”黄倩有些不确定地,搀扶着身体尚未完全康复的陆诗文。
曹昆爬上旁边一块巨大岩石,举目远眺。
下一刻,他怔住了,愣愣神,接着又切换钢弹视野。
视野前方,不再是望不到边际的绿色林海,而是一片真正意义上、浩瀚无垠的水域!
浑浊的江水夹杂着泥沙,蔓延到了视线的尽头,淹没了曾经的农田、公路、甚至是一些低矮的丘陵。水面上,露出些许残破建筑的屋顶、孤零零的树木冠顶,如同大海中的孤岛。
这绝非普通的洪水。这是地貌的彻底改变!
“这……这是怎么回事?”黄一一也爬了上来,看到眼前的景象,张大了嘴巴,“怎么全是水?!地图上这里明明是陆地啊!”
“是地震和地质变动。”曹昆的声音带着一丝沉重,他回想起之前获取的零碎信息和这一路走来地貌的剧变,“快一年了……持续的地震,山体滑坡堵塞了长江主干道……看来,情况比我们想象的更严重。”
他心念一动,肩头的钢弹振翅高飞,化作一个黑点,朝着水域深处而去。通过与钢弹的精神链接,曹昆“看”到的景象更加令人震撼:
目光所及,尽是茫茫水色! 原本应该是城盛村庄、田野的地方,如今都沉没于水下,只有零星的高楼或山尖顽强地探出水面,标记着曾经的文明。水流在某些区域形成巨大的漩涡,暗示着水下复杂的地形和被改变的水流方向。这片水域的广阔,远超想象,仿佛大自然只用了一年时间,就完成了一次沧海桑田的伟力重塑,将曾经的丰饶盆地,变成了无边无际的内陆汪洋!
“钢弹看到的情况……很糟糕。”曹昆收回心神,脸色凝重,“前面几乎全是水,看不到对岸。我们可能……正站在原四川盆地的边缘。”
接下来的几,团队沿着这片新“海岸线”向下游方向探查。情况愈发不容乐观。水域范围极其广阔,他们甚至在一些地方发现了逆流而上的海鱼,这意味着出海口的方向可能也发生了巨变,或者有海中生物逆流而上。
最终,在一处地势较高的断崖上,他们找到了部分答案。通过望远镜、钢弹视野,结合旧地图(虽然大部分已失效,但山川大体位置还能参考),曹昆和刘雯雯推断出,下游极远处曾经的一道着名峡谷,很可能因为特大地震彻底崩塌,巨大的山体壅塞了长江主干道,如同筑起了一道然巨坝! 这导致上游来水无法宣泄,日积月累,最终将整个地势相对低洼的盆地,变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超级堰塞湖!
“我们必须渡过去。”曹昆指着地图上西藏的方向,语气坚定,“如果绕行,根据旧地图和钢弹侦查的反馈,我们需要向北穿越数百公里完全未知、可能更加危险的高原裂谷和山脉,或者向南绕行更远,时间至少多花好几个月,甚至大半年,而且路况完全无法预料。” 他顿了顿,环视众人,“我们的物资和时间,都不允许我们进行如此漫长且不确定的绕校横渡这片水域,是唯一相对‘快捷’的路径,尽管它同样危险重重。”
横渡这片陌生而危机四伏的“水上世界”,从一种可选项,变成了唯一的选择。
“叔叔,我们……怎么过去?”黄一一看着茫茫水面,脸上露出了难色。游泳?且不距离,光是水下可能存在的危险,就让人不寒而栗。
刘雯雯蹙眉观察着水面:“需要船。而且必须是足够坚固的船。”她指了指远处水面上一个巨大的漩涡,“水流看起来很复杂,下面可能有暗礁或者被淹没的建筑。普通的木筏恐怕不校”
比个蹦三兄弟也围了过来。
张五挠着他的蓝毛:“我的妈呀,这得造多大一条船啊……”黄毛张军看着水面,眼神凝重:“水里头的东西,恐怕比岸上的还凶。”绿毛张明看着水面,憨憨地:“俺……俺相信曹老大。”
煤球和阿黄在水边焦躁地踱步,它们本能地不喜欢这片陌生的水域。达芬奇则慢吞吞地爬到水边,将巨大的头颅探入水中试了试,又缩了回来,看来他倒是挺适应的。
“先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建立临时营地。”曹昆下达了指令,“我们需要收集材料,建造一艘足够坚固的船。钢弹会继续侦查水域,寻找相对安全的航线和可能的落脚点。”
完,又看看达芬奇背上的一大卷蛇皮,心想这次肯用得上。
他目光凝重地望向那片一望无际、在灰蒙蒙空下显得格外深沉的水世界。穿越绿海虽然艰难,但至少脚下是实地。而这片由大自然伟力在一年内塑造出的广阔水域,隐藏着多少未知的杀机?变异的鱼类?诡异的水生植物?还是其他同样挣扎求生的幸存者?
新的挑战,以一种更宏大、更令人心生敬畏与无力感的方式,降临了。“新的世界”,逃亡的路,在波涛之中,似乎变得更加遥远和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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