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点，家里终于安静下来。
送走所有朋友，收拾完聚会后的杯盘，关掉客厅的主灯，只留下一盏落地灯散发着暖黄色的光。空气里还残留着淡淡的香槟气息和食物的香味，混合着百合花若有若无的清香。
林芷糖脱下高跟鞋，赤脚踩在地板上。紫罗兰色的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她走到客厅中央，原地转了个圈，裙摆像花朵一样绽开。
“今真开心。”她轻声，脸上还带着微醺的红晕。
陆辰逸站在她身后，看着她孩子气的动作，眼里满是温柔。他解开领带，松开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整个人看起来比刚才放松了许多。
“累吗？”他问。
“一点点，但是是那种开心的累。”林芷糖转过身，对他笑，“看到大家都那么好，暖暖和秦风在一起了，雨薇开了自己的工作室，悠悠马上要升职，墨言做策展人做得风生水起，夜尘的音乐工作室也步入正轨……真好。”
陆辰逸走过来，牵起她的手：“大家都在各自的轨道上努力生活，就像我们一样。”
“嗯。”林芷糖点头，手指和他交缠，“辰逸哥哥，我们去阳台好不好？想吹吹风，看看夜景。”
“好，等我一下。”
陆辰逸去卧室拿了条羊绒披肩，给林芷糖披上。一月的北京夜晚很凉，即使家里有暖气，阳台上的风还是带着寒意。
推开阳台门，城市的夜风扑面而来。他们住在二十八层，视野开阔，能看见大半个cbd的夜景。远处高楼上的灯光明明灭灭，街道上的车流像流动的光带，空是深紫色的，几颗星星隐约可见。
阳台不大，刚好能放下一张圆桌和两把椅子。桌上摆着一盆多肉植物，是下午刚买的，的叶片在夜风中轻轻摇晃。
两人在椅子上坐下，肩并着肩。林芷糖把披肩裹紧些，侧头靠在陆辰逸肩上。
“好安静。”她，“和刚才的热闹完全不一样。”
“喜欢安静还是热闹？”陆辰逸问。
“都喜欢。”林芷糖想了想，“热闹的时候和大家在一起，安静的时候和你在一起，这样最好。”
陆辰逸笑了，伸手揽住她的肩：“我也是。”
他们安静地坐了一会儿，看着远处的夜景。城市的灯火在夜色中铺展开来，像一幅巨大的、流动的画。偶尔有飞机闪着光划过夜空，像一颗移动的星星。
“辰逸哥哥，”林芷糖轻声开口，“我在伦敦的时候，经常晚上一个人站在公寓的阳台上，看伦敦的夜景。那时候就在想，你在北京，是不是也在看同样的星空。”
“经常看。”陆辰逸，“特别是想你的时候，就会来阳台，抽支烟，看看夜景，想想你在做什么。”
“你又抽烟了？”林芷糖抬头看他，眉头微微皱起。
“偶尔，压力大的时候。”陆辰逸老实交代，“但抽得不多，现在已经戒了。”
林芷糖盯着他看了几秒，像是在判断他话的真伪，然后才重新靠回他肩上：“以后压力大就找我，不许抽烟。”
“好，找你。”陆辰逸答应得很快，“其实找你聊，比抽烟管用多了。”
林芷糖满意地笑了，手指无意识地在他手背上画着圈：“辰逸哥哥，你，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什么接下来？”
“就是……未来啊。”林芷糖，“公司上市了，我的交换学习也结束了，我们都回到了北京。好像一个阶段结束了，该进入下一个阶段了。”
陆辰逸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思考该怎么回答。夜风吹起他的额发，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深邃的眼睛。
“确实该规划一下了。”他缓缓开口，“先你吧。糖糖，你对未来有什么想法？”
林芷糖坐直身体，认真思考起来。她的眼睛在夜色中很亮，像浸在水里的黑珍珠。
“首先，创作不能停。”她，“我想继续画‘云溪手记’系列，把在伦敦的见闻也融入进去。可能再画一个‘伦敦手记’系列，记录在那边的感受。另外，哈特画廊那边还有合作项目，我得定期去伦敦驻留，每次大概半个月到一个月。”
“嗯，创作是根本。”陆辰逸点头，“需要我帮你联系更多的展览机会吗？现在‘艺眼’在艺术圈也有了一些资源。”
“暂时不用。”林芷糖摇头，“我想按自己的节奏来。而且詹姆斯，等‘数字丝绸之路’项目有进展了，可以在哈特画廊办一个专题展，那会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也好，循序渐进。”陆辰逸赞同，“那‘芷糖艺术基金’呢？”
“这个我想好好做。”林芷糖的眼睛更亮了，“在伦敦这一年，我认识了很多年轻的艺术家，看到他们的才华和困境。我想把基金做得更规范，不只是给钱，还要提供真正的帮助——展览机会，导师指导，甚至是生活补助。让有才华的年轻人能安心创作，不用为生计发愁。”
“这个想法很好。”陆辰逸，“‘艺眼’可以成为基金的合作方，提供技术支持和部分资金。我们还可以联合一些画廊和艺术机构，打造一个完整的支持体系。”
“真的吗？”林芷糖惊喜地看着他，“那太好了！辰逸哥哥，你总是能想到更实际的办法。”
“因为我知道，光有热情不够，还要有落地的方案。”陆辰逸微笑，“不过这些不急，我们可以慢慢规划。你先，除了创作和基金，还有没有其他想做的事？”
林芷糖歪着头想了想：“还有就是……想多陪陪你。”
陆辰逸的心像是被轻轻撞了一下。
“这半年，你在北京一个人，我在伦敦一个人，虽然经常视频，但总觉得不够。”林芷糖的声音很轻，像羽毛一样拂过他的心，“现在回来了，我想好好和你在一起。一起吃饭，一起散步，一起看电影，一起做那些普通情侣都会做的事。”
“糖糖……”陆辰逸握紧她的手。
“还有，想多陪陪爸妈。”林芷糖继续，“这一年我不在家，他们肯定很想我。周末要经常回去看看他们，陪妈妈做饭，陪爸爸下棋。还有陆爷爷，他年纪大了，我们也要多去看看他。”
陆辰逸听着，心里涌起一阵暖流。他的糖糖，总是这样，心里装着所有人，想着所有人。
“那你自己呢？”他问，“有没有什么想为自己做的事？比如旅行，学习新的东西，或者……单纯地休息一段时间？”
“旅行的话，等你有空了，我们一起去。”林芷糖，“想去日本看樱花，去意大利看文艺复兴时期的画，去希腊看爱琴海……不过这些都可以慢慢安排，不着急。”
“至于学习……”她顿了顿，“我想学策展。在伦敦的时候，看了一些展览，觉得策展是一门很深的学问。一个好的策展人，能把艺术家的作品呈现得更好，能让观众有更深的理解。我想系统地学一学，对‘芷糖艺术基金’的运作也有帮助。”
“这个想法很好。”陆辰逸，“我认识央美的一位教授，是策展方面的专家，可以介绍你们认识。”
“好呀。”林芷糖开心地点头，“还迎…我还想学做饭。”
“做饭？”陆辰逸有些意外。
“嗯。”林芷糖认真地，“在伦敦的时候，都是自己做饭，虽然能填饱肚子，但总觉得不好吃。我想学做一些像样的菜，以后可以做给你吃，做给爸妈吃，做给朋友们吃。家嘛，总要有人会做饭，才有烟火气。”
陆辰逸看着她认真的表情，忍不住笑了：“好，我陪你学。不过糖糖，你不用勉强自己。我会做饭，以后也可以我来做。”
“不要。”林芷糖摇头，“家是我们两个饶，家务也要一起分担。你会做饭，我也会做饭，这样谁累了另一个人就能顶上，多好。”
陆辰逸心里一动。她的是“家是我们两个饶”，那么自然，那么理所当然。好像在她心里，他们早就是一个家庭了。
“好，那就一起学。”他温柔地，“周末我们可以一起去买菜，一起研究菜谱，一起在厨房忙活。”
“嗯！”林芷糖用力点头，脸上绽开笑容。
夜风有些凉了。陆辰逸把她往怀里搂了搂，用披肩把她裹得更紧些。
“那我我的规划？”他问。
“嗯，你。”林芷糖调整姿势，让自己靠得更舒服些。
陆辰逸看着远处的夜景，声音沉稳而清晰：“公司上市后，我的工作重心会有一些调整。以前是创业阶段，什么事都要亲力亲为。现在公司规模大了，有了成熟的管理团队，我要学会放权，把更多精力放在战略规划和长远发展上。”
“具体来呢？”林芷糖问。
“首先是‘数字丝绸之路’项目。”陆辰逸，“这是‘艺眼’国际化的重要一步，也是我们和欧洲市场建立联系的桥梁。这个项目你也会参与，我们一起把它做好。”
“嗯，我会尽力的。”林芷糖。
“其次是新产品的开发。”陆辰逸继续，“‘艺术智能助手’下个月就要上线测试版了。这个产品如果做得好，会成为‘艺眼’新的增长点。我们计划用一年时间迭代完善，明年这个时候推出正式版。”
“技术上有什么难点吗？”林芷糖问。
“有，但团队能解决。”陆辰逸，“最大的难点其实不是技术，是怎么让AI真正理解艺术，怎么让它的建议既有创意又有实用性。这方面，还需要你这个艺术家多提意见。”
“我会的。”林芷糖认真地，“我已经在用了，每次有新想法都会记下来。”
陆辰逸低头看她，眼里有赞赏的光：“就知道你会。有你在，‘艺眼’永远能找到最艺术的方向。”
林芷糖脸微微一红：“别这么，我就是提提建议……”
“你的建议很重要。”陆辰逸打断她，“糖糖，你可能不知道，你的存在，本身就对‘艺眼’有特别的意义。你是我们的灵感来源，是我们的艺术顾问，也是我们的……灵魂。”
最后两个字他得很轻，但林芷糖听得很清楚。她心里一暖，握住他的手更紧了些。
“除了工作，我也想在生活上做一些调整。”陆辰逸换了个话题，“这半年我一个人，生活其实挺单调的。上班，下班，健身，回家。周末要么加班，要么和秦风他们吃个饭。没什么意思。”
“那你想怎么调整？”林芷糖问。
“想和你一起，把生活过得丰富些。”陆辰逸，“就像你的，一起做饭，一起散步，一起看电影。周末可以去郊外走走，去博物馆看展览，去听音乐会。春来了可以去公园野餐，夏可以去游泳，秋可以去爬山，冬可以在家煮火锅。”
他着，林芷糖听着，眼前仿佛已经出现了那些画面。平凡，琐碎，但温暖而真实。
“我还想……”陆辰逸顿了顿，“把身体锻炼得更好些。”
“你身体已经够好了。”林芷糖打量他，“身材这么好，还有腹肌。”
陆辰逸笑了：“不是外形，是身体素质。我想活得更久，更健康，这样才能陪你更久。所以要坚持锻炼，注意饮食，少熬夜。”
林芷糖心里一酸。他总是这样，想的都是长远的，都是为了能更好地陪她。
“我也要注意。”她，“我有时候画画会忘记时间，一画就是通宵。以后你监督我，到点就要休息。”
“好，互相监督。”陆辰逸答应。
“还有呢？”林芷糖问，“还有什么规划？”
陆辰逸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斟酌词句。夜风吹过，带来远处隐约的车流声。城市的灯光在夜色中静静闪烁，像无数个等待被讲述的故事。
“还迎…”他缓缓开口，“我想抽时间，系统地学一些东西。”
“学什么？”
“学艺术史。”陆辰逸，“以前虽然因为你也了解一些，但不够系统。我想好好学学，从古希腊罗马开始，到文艺复兴，到印象派，到现代艺术……这样能更好地理解你的作品，也能更好地理解‘艺眼’在做的事。”
林芷糖惊讶地看着他：“真的？那……我可以给你推荐书单。”
“好。”陆辰逸微笑，“还有，我想学一门乐器。”
“乐器？”林芷糖更惊讶了，“你想学什么？钢琴？提琴？还是……”
“吉他。”陆辰逸，“比较简单，学起来快。而且以后我们出去玩，晚上在院子里，我可以弹吉他唱歌给你听。”
林芷糖想象那个画面，忍不住笑了：“好啊，那我等着听你弹吉他。不过……你会唱歌吗？我好像从来没听过你唱歌。”
“会一点，但不好听。”陆辰逸老实，“所以得练练，不能吓到你。”
“不会吓到的。”林芷糖认真地，“你唱得再难听，我也喜欢听。”
陆辰逸心里一软，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那定了，我学吉他，你学做饭。我们互相学习，共同进步。”
“嗯！”林芷糖点头，眼睛亮晶晶的。
他们又聊了很久。从事业规划到生活细节，从短期目标到长远梦想。陆辰逸想带她去冰岛看极光，林芷糖想和他一起去非洲看动物大迁徙。陆辰逸想在郊区买个带院子的房子，周末可以去种菜养花，林芷糖想在院子里放个秋千，夏可以在树下乘凉画画。
聊着聊着，时间悄然流逝。夜越来越深，城市的灯光渐渐稀疏，只有主干道上的车流还在不知疲倦地流动。
林芷糖打了个哈欠，眼睛里泛起水光。
“困了？”陆辰逸问。
“有一点。”林芷糖揉揉眼睛，“但还想和你聊。”
“明再聊。”陆辰逸站起来，把她也拉起来，“该休息了，明还要早起。”
“早起做什么？”林芷糖迷迷糊糊地问。
“明是周末，我们不是好了，要去买菜，然后研究菜谱，一起做饭吗？”陆辰逸提醒她。
“对哦。”林芷糖想起来了，精神好了些，“那我们明做什么菜？”
“你想吃什么就做什么。”陆辰逸牵着她往屋里走。
“我想吃……红烧肉。”林芷糖，“妈妈做的红烧肉特别好吃，我想学会。”
“好，那我们就学红烧肉。”陆辰逸答应，“我搜菜谱，你负责监督我。”
“嗯！”
回到屋里，温暖的空气扑面而来。陆辰逸关好阳台门，把夜风挡在外面。
林芷糖脱下披肩，挂在衣架上。紫色的裙子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她站在客厅中央，整个人看起来温柔而美好。
“辰逸哥哥。”她轻声叫他。
“嗯？”陆辰逸转身。
“我今特别开心。”林芷糖，“不是因为聚会热闹，也不是因为蛋糕好吃，是因为……我觉得我们的未来，特别清晰，特别踏实。我知道我们要做什么，知道我们要去哪里，知道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陆辰逸走过来，在她面前站定。灯光从他身后照过来，他的影子把她整个笼罩。
“我也是。”他，“糖糖，有你在我身边，未来再远，我也不怕。”
他伸手，轻轻抚摸她的脸。指尖温暖，动作轻柔。
林芷糖闭上眼睛，感受他的触摸。他的手指抚过她的眉毛，她的眼睛，她的鼻梁，最后停在嘴唇上。
“糖糖。”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
“嗯？”
“我们会的。”他，“我们会一起做饭，一起散步，一起看展览，一起旅校我们会把‘芷糖艺术基金’做得很好，会把‘艺眼’带向更远的地方。我们会陪爸妈变老，会看着彼此成长，会一起经历人生的每一个阶段。”
林芷糖睁开眼睛，对上他的视线。他的眼睛在灯光下很深，像夜空，里面有她的倒影，还有温柔而坚定的光。
“我知道。”她轻声，“因为我们好了，要一起走。”
陆辰逸笑了，笑容里有种不出的满足和幸福。他低下头，吻住她的唇。
这个吻很轻，很温柔，像春的第一场雨，细细密密地落下来。林芷糖闭上眼睛，回应他的吻。她的手环上他的脖子，身体贴近他，能感受到他温暖而坚实的心跳。
窗外的城市已经入睡，但他们的故事还在继续。在这个温暖的夜里，在这个属于他们的家里，他们规划着未来，承诺着永远。
而未来，就在他们手中，在他们心里，在他们紧紧相握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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