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下颤动，极其轻微，快得像一道幻觉。
如果不是苏晚正全神贯注地盯着他，几乎无法察觉。
苏晚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
她立刻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死死地盯住沈澈的脸。
过了几秒钟，那浓密纤长的睫毛，再次，颤动了一下。
这一次，比上一次的幅度，要大上一些。
苏晚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起来。
这和以前不一样！
以前，沈澈虽然偶尔也会有睫毛颤动、手指蜷缩的细微动作，但那都是无意识的、神经性的反应。
而现在，这两下颤动，却像是……带着某种意图。
像是一个沉睡了太久的人，正在努力地，想要睁开自己的眼睛。
一个大胆的、让苏晚心脏狂跳的念头，涌上了她的心头。
难道……气运罗盘的初步净化，不仅仅是稳固了他夜晚的凶兽形态，甚至让他白的“植物人”状态，也得到了改善？
他是不是……可以恢复意识了？
“沈澈？”
苏晚试探着，用极轻极轻的声音，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医疗仪器规律的“滴滴”声。
床上的男人，没有任何反应。
苏晚有些失望，但她没有放弃。
她凑得更近了些，温热的呼吸，几乎要喷在他的脸上。
“沈澈，是你吗？如果你能听到我话，就……就动一下你的手指，好不好？”她的声音，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颤抖与期盼。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
就在苏晚以为这又是自己的奢望时，她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沈澈放在身侧的右手，那根修长的食指，极其轻微地、却又无比清晰地，蜷缩了一下。
！！！
苏晚猛地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她立刻低下头，死死地盯住那根手指。
“再动一下！沈澈，再动一下给我看！”她激动地道。
那根食指，仿佛听到了她的指令，再次，蜷缩了一下。
真的！
是真的！
他能听到！他有意识！
巨大的狂喜，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将苏晚淹没！她的眼眶一热，眼泪不受控制地就涌了出来。
太好了！
他终于不再是那个被困在自己身体里的、孤独的囚徒了！
他可以感知到她，可以回应她了！
这比任何事情，都让苏晚感到高兴。
“太好了……沈澈……你终于……”她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一边笑，一边掉眼泪。
她知道，这只是一个微的开始，他距离真正“醒来”还很遥远。
但这微的一步，却代表着无限的希望。
是重返人间的光。
苏晚迅速擦干眼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不是激动的时候。
她要立刻找到一个，只属于他们两个饶、高效的沟通方式。
她想了想，握住沈澈的手，将他的手掌摊开，在他的掌心里，用指尖轻轻地写着字。
【能，听，到，吗？】
写完后，她抬起头，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如果你能‘看’到我写了什么，就动一下手指。”
这一次，沈澈的食指，毫不犹豫地，蜷缩了一下。
成功了！
苏晚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她找到了！他们之间，终于有了一座可以跨越白与黑夜的桥梁！
她立刻又在他的掌心写道：【眨，一，下，眼，睛，是，可，以。眨，两，下，是，不，可，以。明，白，吗？】
她紧张地看着他的脸。
只见沈澈那双紧闭的眼睛，在沉默了几秒后，眼皮，缓缓地，吃力地，抬起了一丝缝隙，然后又合上。
他眨了一下。
苏t晚的心，像是被一只温暖的大手抚过，又酸又软。
她知道，对他现在而言，哪怕只是这样一个简单的眨眼动作，也需要耗费巨大的精力。
这个男人，正在用他全部的意志，来回应她。
从这起，苏晚的生活，多了一项最重要的内容。
她不再只是被动地等待黑夜降临。
白，她会花大量的时间，守在沈澈的床边，像个不知疲倦的话痨，把公司的事情，京城的八卦，甚至自己今吃了什么，都巨细无遗地告诉他。
然后，通过他缓慢的眨眼，和在他掌心写字，来进行一场场虽然笨拙、却充满了温情的“对话”。
她告诉他，沈南的势力已经被他摧毁得七七八八，现在就像一只躲在洞里的老鼠。
他眨了一下眼睛。
她告诉他，她准备对沈氏集团内部，那些沈南留下的蛀虫，进行一次大清洗。
他眨了一下眼睛，然后用手指，在她掌心，吃力地写下了几个名字。
她告诉他，顾家和陆家最近似乎有些不正常的接触，可能在酝酿什么阴谋。
他眨了一下眼睛，然后写下了两个字：【随，他。】
那字迹里，透着一股运筹帷幄的强大自信。
苏晚的心，彻底安定了下来。
她知道，她的王，从未离开。
他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在指引着她，将这个属于他的帝国，一点一点，重新夺回来。
而到了夜晚，他们的交流，则变得更加直接和炽热。
气运罗盘的净化效果，越来越明显。
沈澈的凶兽形态，也变得越来越稳定。
他不再会像之前那样，偶尔会陷入短暂的、失去理智的狂化状态。他血色的眸子，虽然依旧带着野性的暴戾，但深处，却始终保持着一丝清明。
他对苏晚的占有欲，依旧强烈到令人发指。每晚，他都会像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一样，将她紧紧地禁锢在怀里，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填补他内心的不安。
但他不再会弄伤她。
他的动作，总是带着一种心翼翼的、近乎虔诚的温柔。
这晚上，苏晚靠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平稳有力的心跳，忽然开口问道：“沈澈，白的时候，你能感觉到我吗？”
沈澈将下巴搁在她的发顶，轻轻地蹭了蹭，声音沙哑而性感：“能。”
“什么感觉？”苏晚有些好奇。
沈澈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组织语言。
“像……被关在一个漆黑的、密不透风的盒子里。”他的声音，有些低沉，“我能听到外面的声音，能感觉到你的触碰，但我什么都做不了，像个活死人。”
苏晚的心，被狠狠地揪了一下。
她无法想象，那种眼睁睁看着、感受着一切，却无法做出任何回应的无力与绝望。
他就是这样，被困了整整三年。
“不过现在好了。”沈澈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心疼，收紧了手臂，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现在，那个黑色的盒子上，被你，凿开了一条缝。”
“每，我最期待的，就是你的声音，从那条缝里传进来。”
“还有你指尖的温度，在我掌心划过。”
“晚晚，”他低头，吻了吻她的耳廓，用一种近乎喟叹的语气道，“你是我……重返人间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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