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客栈后院还算宽敞,马厩里已经栓了几匹别的客商的马匹。
镖局的骡车停靠在墙角,箱笼被心地搬进石岩和九儿他们预订的上房。
队员们则分别入住通铺,负责轮流守夜看护货物。
李掌柜安排得周到,热水、热茶很快送到各房。
九儿和刘澈的房间相邻,都是临街的上房,虽然陈设简单,但被褥干净,窗户也糊着新纸。
九儿进了屋,关上门,立刻扯掉了头上的毡帽和脸上的假胡子,长长舒了口气。
“可算能透口气了,这玩意儿糊脸上真不舒服。”
她走到铜盆前,就着伙计送来的热水,洗了把脸,露出原本白皙清秀的容颜,只是眉毛还画得粗黑,皮肤也涂抹得微黑,但已比“唐力”顺眼了许多。
她正对着模糊的铜镜擦脸,隔壁传来刘澈轻微的咳嗽声,随即是他那“刘文清”式的、慢条斯理吩咐伙计再加一壶热水的的声音。
九儿忍不住偷笑,这位六殿下装起文弱账房来,还挺像那么回事。
稍事休整,石岩来敲门,李掌柜准备了接风宴,就在客栈一楼的饭堂,请总镖头、副镖头、账房先生和几位镖师头目前去用餐。
这也是镖局行路的规矩,与熟悉的客栈掌柜打好关系。
九儿重新贴好胡子,戴上帽子,恢复了“唐力”的打扮,与刘澈一起下楼。
饭堂里摆了两桌。李掌柜陪着石岩、九儿、刘澈以及影一(扮演资深镖师)坐一桌,另一桌则是铁头和其他几个镖师。
饭菜不算精致,但分量十足,有鱼有肉,还有几样时蔬,酒是客栈自酿的米酒,度数不高。
李掌柜很是健谈,席间不断劝酒布菜,着江州城近来的趣闻轶事,物价涨落,偶尔也打听一下“威远镖局”总号近况,北方镖路是否太平等等。
石岩应对得体,九儿则大多时候闷头吃饭,偶尔符合两声,表现得像个寡言但能吃的实干派。
刘澈更是谨守“账房”本分,吃得斯文,话也少,只在与李掌柜谈及沿途税卡、账目往来时才插几句嘴。
气氛倒也融洽。
然而,酒过三巡,饭堂的门帘被人粗鲁地掀开,三个歪戴帽子、敞着怀、浑身酒气的汉子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
为首的是个三十来岁的疤脸汉子,眼神浑浊,嘴角歪着,一看就是市井泼皮头目之流。
另外两个也是满脸横肉,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三人一进来,原本还算热闹的饭堂顿时安静了不少。
其他几桌的客人(多是行商)纷纷低下头,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疤脸汉子扫了一眼饭堂,目光落在石岩他们这一桌,尤其是在看到桌上还算丰盛的酒菜和石岩等人身边的刀剑时,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和挑衅。
他大摇大摆地走到桌边,一只手按在桌沿上,喷着酒气道:“哟呵,李掌柜,生意不错啊!有这么阔气的客人,也不跟兄弟我打个招呼?”
李掌柜脸色微变,连忙起身,赔着笑道:“原来是赵三爷!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快请坐,我让伙计再添副碗筷……”
“少他妈来这套!”赵三爷一巴掌拍开李掌柜递过来的酒杯,酒液洒了一桌,“老子问你话呢!这帮外地来的,什么来路?在你这儿又吃又喝,交‘平安钱’了吗?”
他所谓的“平安钱”,便是地头蛇向过往客商、尤其是看起来有些油水的客商收取的保护费。
石岩眉头微皱,放下筷子,抱拳道:“这位朋友,在下威远镖局石岩,途经宝地,借李掌柜的宝店歇歇脚。若有冒犯之处,还请海涵。至于‘平安钱’……”
他顿了顿,语气不卑不亢,“咱们走镖的,自有镖局的规矩和打点,似乎不劳朋友费心。”
“威远镖局?”赵三爷嗤笑一声,“老子管你什么狗屁镖局!到了江州城西这块地界,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识相的,把你们车上值钱的东西孝敬点儿出来,再请老子和兄弟们喝顿好酒,老子保你们在江州城平安无事。不然……”
他斜睨着石岩和九儿等人,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他身后两个汉子也配合地晃了晃膀子,捏着拳头,发出咔吧的响声。
饭堂里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其他客人已经有人悄悄溜走,连李掌柜也额头冒汗,想劝又不敢劝。
九儿一直低着头吃饭,仿佛没听见。
这时,她忽然抬起头,拿起桌上一块还没动过的、油光发亮的酱肘子,张嘴就咬了一大口,咀嚼得啧啧有声,然后才含糊不清地对石岩道:“总镖头,这肘子味儿不错,就是有点咸。李掌柜,还有饭吗?再来一碗。”
她这完全无视赵三爷、只顾吃饭的反应,让赵三爷一愣,随即勃然大怒:“他娘的!你个白脸(九儿男装后肤色微黑,但五官仍显清秀),聋了还是哑了?老子跟你话呢!”
九儿这才好像刚注意到他,转过头,舔了舔手指上的油渍,一脸茫然:“你谁啊?跟我话?有什么事等我吃完饭再,行不?赶了一路,饿着呢。”
语气平淡,甚至带着点不耐烦,仿佛对方是个打扰她吃饭的苍蝇。
赵三爷何曾受过这种无视,尤其是在自己两个手下和众多“观众”面前。
他怒火中烧,猛地伸手,就去抓九儿面前那盘还没吃完的酱肘子,想直接掀翻:“吃你娘……”
他的手刚伸到一半,九儿拿着筷子的手似乎“无意”地动了一下。
“啪!”一声轻响。
赵三爷的手腕仿佛被铁钳夹住,又像是被烧红的铁条烫到,猛地缩了回去,疼得他“嗷”一嗓子叫了出来。
他定睛一看,手腕上多了一道清晰的红印子,正是被九儿的筷子“轻轻”点了一下。
“你……你敢动手?!”赵三爷又惊又怒,捂着手腕,难以置信地看着九儿。
他根本没看清对方怎么出的手!
九儿慢悠悠地放下筷子,拿起桌上的布巾擦了擦嘴,这才正眼看向赵三爷,脸上带着“唐力”式的、有点痞气的笑容:“动手?没有啊。我就是吃饭的时候,手抖了一下,不心碰到你了。对不住啊,这位……三爷?”
她语气毫无诚意,甚至带着调侃。
刘澈在对面,端起茶杯,借着杯子的遮掩,嘴角微扬。
这丫头,气饶功夫真是与生俱来。
石岩也适时开口,语气转冷:“赵三爷,我等出门在外,不愿多生事端。但若有人非要找不痛快,我威远镖局的兄弟,也不是吃素的。您看,是继续留在这儿‘叙旧’,还是……请便?”
他话间,影一、铁头等几名镖师已经不动声色地站起,手按在了兵器上,眼神锐利地盯住赵三爷三人。
赵三爷看着对方人数不少,且个个精悍,尤其是那个刚才用筷子“点”了他的白脸副镖头,虽然笑着,眼神却冷得很。
再看看自己这边只有三个,还都喝了酒,真动起手来肯定吃亏。
他惯是欺软怕硬,见势头不对,色厉内荏地撂下句狠话:“好!好你个威远镖局!咱们走着瞧!”
完,带着两个手下,灰溜溜地快步离开了客栈,连头都没敢回。
饭堂里安静了一瞬,随即响起其他客韧低的议论和松气声。
李掌柜连忙上前打圆场,赔礼道歉。
九儿重新拿起筷子,夹了块肉扔进嘴里,嘟囔道:“真晦气,吃个饭都不安生。李掌柜,饭呢?赶紧的,饿死了。”
一场的风波,被她以近乎戏谑的方式化解于无形。
既没暴露真实实力(只用筷子轻轻一点),又维护了镖局的面子,还顺势巩固了“唐副镖头”武力值不低、脾气不太好的形象。
刘澈看着她大快朵颐、仿佛刚才只是赶走了一只苍蝇的轻松模样,心中暗赞。
这随机应变和把控尺度的能力,越发显出她的不凡。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客栈对面茶楼的二楼雅间里,一双眼睛,正透过窗缝,将刚才饭堂里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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