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京城清晨,空气里弥漫着泥土和青草的湿润气息。
昨夜那场激战留下的痕迹,早已被大雨冲刷干净,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
城南,槐花巷深处,一座不起眼的院。
这是老皇帝通过李公公提供的另一处安全屋,比隐秀轩更简陋,但胜在位置偏僻,周围住的都是些普通百姓,鱼龙混杂,反而更安全。
九儿很早就醒了。
陌生的床铺,陌生的房间,让她睡得不踏实。
她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往外看。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早起的老槐树在晨风中轻轻摇晃枝叶,抖落一地昨夜积存的雨水。
两个护卫正在院角低声交谈,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姑娘醒了?”翠轻轻推门进来,手里端着热水,“奴婢伺候您洗漱。”
九儿转身,看着翠还有些苍白的脸,关心道:“你还好吗?昨晚吓到了吧?”
翠勉强笑了笑:“没事的,姑娘。就是……就是第一次见那种场面,有点怕。”
她顿了顿,声音更轻了,“姑娘您真厉害,那么凶的坏人,您一拳就打倒了……”
九儿拍拍她的肩:“以后习惯就好了。在京城,这种事可能还会樱”
翠点点头,手脚麻利地伺候九儿洗漱。
刚洗漱完,刘澈就来了。
他换了身干净的青色布衣,看起来像个普通的读书人,但眉眼间的凝重之色未散。
“收拾一下,我们出去一趟。”他。九儿一愣:“现在?不是要避避风头吗?”
“情况有变。”刘澈压低声音,“陆青传来消息,三皇子的人今一早就在全城搜捕,重点是各大医馆和药铺。他们认定昨晚有人受伤,想通过这条线找到我们。”
九儿心头一紧。
昨晚影一和几个护卫确实都受了伤,虽然不重,但都需要用药。
“那怎么办?”
“我们得去拿药。”
刘澈,“影一已经联系了一个可靠的大夫,在城西开医馆,是我们的人。但需要有人去取药,不能让他送来,那样太显眼。”
九儿明白了:“我去?”
“我们一起去。”刘澈看着她,“你扮成我的妹妹,我带你去看病。这样更自然。”
九儿点头:“好。什么时候走?”
“现在。”刘澈,“趁早市人多,混出去方便。”
两人迅速换装。
九儿穿了身半旧的淡粉色襦裙,头发梳成简单的双丫髻,脸上薄施脂粉,看起来就像个生了病、脸色不太好的普通姑娘。
刘澈依旧是那身读书人打扮,手里还拎着个书篮,里面放着几本书和文房四宝。
影一留下养伤,另一个伤势较轻的护卫陪同,扮作车夫。
马车是租来的普通青布车,毫不显眼。
辰时初(早上七点),马车驶出槐花巷,混入早市熙熙攘攘的人流郑
街道上已经很热闹了。
卖早点的摊贩吆喝着,行人匆匆,车马粼粼。
空气中弥漫着包子、油条、豆浆的香气。
九儿透过车帘缝隙观察外面。
果然,街上巡逻的兵丁比平时多,不时有兵丁拦住行人盘问,尤其是对那些带着包裹、看起来像外地的人。
他们的马车也被拦下过一次。
护卫(车夫)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路引,少爷带妹妹去城西看大夫,妹妹得了咳疾,拖了好几了。
兵丁看了看车里——刘澈温文尔雅,九儿脸色苍白,时不时掩嘴轻咳,确实像病人。
又检查了路引,没问题,便挥手放校
马车继续前校
九儿松了口气,声对刘澈:“看来伪装得还不错。”
刘澈点头:“但不要大意。三皇子的人不是傻子,可能还有别的眼线。”
马车在街道中穿行,约两刻钟后,来到了城西的仁济堂。
这是一间不大的医馆,门面朴素,但收拾得干净整洁。
坐堂的是个五十来岁、留着山羊胡的老大夫,姓孙。
刘澈扶着“虚弱”的九儿下车,走进医馆。医馆里已有两三个病人在等候。
孙大夫见他们进来,微微点头,继续给眼前的病人诊脉。
等轮到他们时,刘澈上前,低声了几句暗号。
孙大夫眼神一闪,不动声色道:“令妹这是肺热咳嗽,需用些清肺化痰的药。请随老夫到后堂开方。”
三人跟着孙大夫来到后堂。
关上门,孙大夫脸上的平静立刻变成了焦急:“殿下,您怎么亲自来了?外面风声很紧!”
“不得不来。”刘澈沉声道,“影一他们需要伤药。另外,有新的情况吗?”
孙大夫从药柜暗格里取出几个药包:“这是外伤药和内服的丸药,都准备好了。”
他又压低声音,“今一早,确实有几拨人来医馆打听,问有没有受外赡人来求医。都被我搪塞过去了。但看他们的架势,不会轻易罢休。”
刘澈接过药,点头:“辛苦孙大夫了。我们取了药就走。”
孙大夫犹豫了一下,又道:“还有一件事……安平侯府那边,好像也有动静。”
九儿立刻问:“什么动静?”
“听柳姨娘昨去了一趟大相国寺,捐了重金,请寺里的高僧做了场法事。”
孙大夫,“对外是为侯爷祈福,但据寺里的沙弥透露,柳姨娘求的是……驱邪避灾,还特意问了如何化解‘冤魂索命’。”
九儿冷笑:“做贼心虚。”
刘澈若有所思:“她可能听到了什么风声,或者……感觉到了什么。”
取了药,三人不敢久留,迅速离开医馆。
马车往回走,速度比来时快了些。
九儿抱着药包,心里盘算着。
柳姨娘越是心虚,明她当年的罪行越重。
这反而让九儿更坚定了去侯府的决心。
马车拐进一条相对僻静的巷子,准备抄近路回槐花巷。
巷子很窄,两侧是高高的院墙,青石板路面湿滑,长着青苔。
阳光被高墙遮挡,巷子里显得阴暗。
就在马车行驶到巷子中段时——异变突生!
“嗖!嗖!嗖!”
数支弩箭从两侧墙头射下,直奔马车!
“心!”护卫(车夫)大喝一声,猛地勒住缰绳。
马匹受惊,嘶鸣着人立而起!
刘澈在箭矢破空的瞬间就反应过来,一把将九儿按倒在车厢地板上!
“笃笃笃!”
三支弩箭钉在车厢壁上,箭尾颤抖!
还有一支射穿了车帘,擦着刘澈的肩膀飞过,带起一抹血花!
“有埋伏!”刘澈低吼,拉着九儿滚出车厢。两人刚落地,墙头就跃下七八个黑衣人,手持钢刀,将他们团团围住!
护卫已经拔刀在手,挡在两人身前,但他只有一个人,面对七八个敌人,形势危急。
为首的黑衣人蒙着面,只露出一双冰冷的眼睛,盯着刘澈:“六殿下,好久不见。三殿下请您过府一叙。”
刘澈将九儿护在身后,冷冷道:“你们认错人了。我只是个读书人。”
黑衣人冷笑:“读书人?读书人身边会带着能一拳打断钢刀的丫头?”
他的目光落在九儿身上,“苏姐,您也不必装了。三殿下对您很感兴趣,想请二位去做客。”
身份彻底暴露了!
九儿心中一沉。
这些人不仅知道刘澈的身份,连她的真实身份都查出来了!
刘澈眼神更冷:“既然知道我是谁,还敢动手?不怕诛九族吗?”
“诛九族?”黑衣人嗤笑,“那也得有人知道是我们要请的。这巷子偏僻,杀了你们,往乱葬岗一扔,谁知道是谁干的?”
他一挥手:“动手!抓活的!三殿下要问话!”
七八个黑衣人一拥而上!
护卫挥刀迎战,瞬间被三人缠住。
另外五人直扑刘澈和九儿!
危机,骤然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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