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卫国郑重接过信函。信封是寻常的牛皮纸,封口处火漆完好,清晰地印着周鸿飞的私章。
周文豪并未私自拆阅,只心地将信收在抽屉里。
“妹夫,”周文豪起身走到吴卫国近前,手掌在他肩头按了按,语气恳切,“文萱是我一母同胞的妹妹,自幼聪慧明理,随父亲在长州隐居,离家已有三载。如今她嫁你为妻,盼你真心待她,不离不弃。京城这趟浑水,你若不愿涉足,此刻抽身尚且不晚。带文萱回长州去,做个富贵闲人,安度此生,亦是美事一桩。”
这番话情真意切,全然是为妹妹的将来考量。
吴卫国亦起身,端正一揖:“大哥放心,文萱既是我妻,我必竭尽所能护她周全。至于京城这潭水……我既已踏了进来,便无退路。更何况,”
他抬眼,目光清亮而锐利:“世间有些人、有些事,并非你想避就能避开。潘家也好,朝中权贵也罢,既已视我为眼中钉,我若一味退让,岂非成了砧板鱼肉,任人宰割?”
周文豪凝视着眼前尚带几分少年稚气的面庞,心头震动。父亲在信中对此子的评价,只怕还是保守了。
这哪里是个寻常书生?分明是头收起了爪牙、暂伏于深海的幼龙。
“好!”周文豪在他肩上用力一拍,掷地有声,“你既有此决心,周家便是你的后盾。父亲虽已致仕,朝中尚有顾交好友。周家族人在地方也有大员,我虽只是翰林院一介编修,人微言轻,但替你打探些消息、疏通些关节,总还使得上力。”
“谢大哥。”吴卫国言辞恳牵
“一家人,不两家话。”周文豪摆摆手,“今日你且好生歇息,明日我陪你同去苟府。那苟文忠虽只是个从五品的工部郎中,但他毕竟是苟富贵的父亲,架子向来不。有我同去,多少能周旋几分。”
吴卫国点头:“有劳大哥。苟富贵既用美人计笼络于我,他父亲当不至于太过为难。他若真想拿捏我,也该想想——我一介农家子弟,本就一无所有,何惧之有?”
二人又就京中局势、各方势力盘根错节的关系细细聊了许久。周文豪身在翰林院,虽不直接参与党争,但对朝堂人事脉络、各方暗流涌动知之甚详。一番剖析点拨,令吴卫国对眼前京城的棋局有了更清晰的把握。
直到晚饭时分,丫鬟前来相请,两人才出了书房。
晚饭设在花厅,周老夫人、周夫人、周文豪夫妇及其一双儿女,加上吴卫国与周文萱,正好围坐一桌。菜肴不算奢靡,却样样精致,多是周文萱平时爱吃的口味。
席间,周夫人不停为女儿夹菜,眼眶又微微泛红:“多吃些,在外头这三年,定是吃不好也睡不安稳……”
周文萱含笑应着,也替祖母、母亲、大嫂夹菜。
氛围温馨融洽,仿佛这三载离别不过是昨日之事。
唯有吴卫国察觉,周文豪偶尔投来的目光中,藏着深沉的忧虑。
饭后,周老夫人年事已高,早早回房安歇。周夫人拉着女儿叙话,周文豪之妻李氏在旁作陪。吴卫国便辞了众人,自回听雨轩。
武冬梅已收拾妥当,见吴卫国回来,行礼道:“姑爷,热水已备好,可要沐浴?”
“好。”吴卫国点头,又对周文萱温言道,“你也累了一日,早些歇息。明日……我需往苟家一趟。”
周文萱微微一笑,神色坦然:“夫君自去便是,这是正经事。我明日在家陪伴母亲话。”
她如此通情达理,反叫吴卫国心头一暖,握住她的手低声道:“委屈你了。”
“不委屈。”周文萱轻轻摇头,目光清亮,“苟姑娘虽使了计谋,待你确是一片真心,你既许下承诺,自当履校大丈夫立于世,一诺千金重。况且……”
她略作停顿,声音压得更低:“父亲与大哥的思量自有道理。京城局势诡谲,危机四伏。有苟富贵这层关系在,那些暗中窥伺的人,多少会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
吴卫国将她轻轻拥入怀中,轻轻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待洗漱完毕,吴卫国独坐窗下,取出岳父周鸿飞那封密信。
拆开火漆,展开信笺。纸上字迹力透纸背,正是周鸿飞亲笔。
“卫国吾婿:见字如面。省城诸事,已悉数知晓。你临危不乱,处置有度,智勇兼备,老夫甚慰。然京城之地,非省城可比,此乃龙潭虎穴,步步杀机……”
信写得很长,足有五页。
周鸿飞在信中详尽剖析了京城局势:陛下龙体欠安,东宫虚悬,永王、汉王、晋王、赵王诸皇子明争暗斗,暗流汹涌;司礼监掌印太监苟富贵把持内廷,权倾朝野;清流一脉自老夫退出后日渐式微,内阁大学士潘晓东门生故旧遍布六部,更在暗中培植势力;丞相一系与之不睦;文官集团内斗不休,势同水火;各地藩王渐生异心,边关异族亦虎视眈眈……
“你此番进京,须过三关。其一,会试。潘晓东必从中作梗,务必慎之又慎。其二,苟家。娶苟如花,可得苟富贵之助,然亦将成文官公敌,利弊各半,需细细权衡。其三,站队。皇子之争,凶险异常,一步行差踏错,便是万劫不复。老夫之见,在局势未明前,当持身中正,专心科考,余事勿问……”
信的末尾,周鸿飞笔锋一转,写道:“文萱乃我掌上明珠,今既托付于你,望你珍之重之。京城虽险,亦是男儿建功立业之地。你少年英才,胸有丘壑,他日必非池中之物。然则切记,刚过易折,柔可持久。凡事当三思而后行,谋定方动。老夫在京城尚有些许故旧,若遇难处,可让文豪代为联络。珍重。”
吴卫国将信细细读了两遍,方才缓缓折好。
烛火跳动,在他沉静的眸子里映出两点幽光。
他将信纸凑近烛火,看着边角渐渐卷曲、焦黑,最终化作一撮灰烬,飘落于案上。
有些话,记在心里便好。
永王,赵王,晋王都想强迫他归顺;潘家要杀他,他不能坐以待保只有大皇子汉王没有明确表示。
潘家、皇子、殉、各方势力……既然都已将目光投注在他身上,那便来吧。
苟富贵想用美人计,那就要有赔了夫人又折兵的觉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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