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外，永昌帝站在廊下，望着满星辰，心中思绪万千。
太后的话还在耳边回响：“吴卫国这个人，必须牢牢握在手郑安宁的婚事，就这么定了。等明年春闱结束，若吴卫国金榜题名，就下旨赐婚。”
“父皇。”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永昌帝回头，见是安宁公主，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安宁，怎么还没休息？”
安宁公主走到父亲身边，轻声道：“睡不着。父皇，您真的……要把我许配给吴解元吗？”
永昌帝看着她，缓缓点头：“你觉得他如何？”
安宁公主脸红了红，声道：“我……我刚才在屏风后看到了。他……他长得挺好看的，话也有条理，不卑不亢的。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他已有妻室，又要娶苟家的姑娘。”安宁公主低下头，“我若嫁过去，岂不是……”
永昌帝叹了口气，抚摸着女儿的头发：“安宁，生在帝王家，婚姻大事从来不由自己做主。你能嫁一个自己看得上、又有才干的人，已经是莫大的幸运了。那些远嫁蛮荒的公主，有的嫁给老头，有的嫁给野蛮汉子，还不是妻妾成群，还没有自由。你嫁给吴卫国，至少是正妻，家中还是你当家做主。再，周文萱那丫头，你俩以前关系不是很好吗？”
安宁公主想起时候和周文萱一起玩耍的情景，心中稍安。
“父皇，我明白了。”她抬起头，眼中闪着坚定的光，“我会帮大哥的。只要大哥能当上太子，我愿意嫁。”
永昌帝心中一阵酸楚，却又欣慰。这个女儿，懂事了。
“好孩子。”他轻声道，“回去休息吧。明日，还有大事要发生。”
安宁公主行礼告退，身影消失在夜色郑
永昌帝望着女儿离去的方向，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
为了江山，为了汉王，他不得不牺牲女儿的幸福。
只希望，吴卫国不要让他失望。
同一时刻，周府书房。
吴卫国盘膝坐在床上，运转北冥神功，调息养神。
明日要去应府，必然又是一场硬仗。
那些想害他的人，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既然要玩，那就玩到底。”吴卫国眼中寒光闪烁，“看看最后，谁先撑不住。”
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吴卫国早早起床，换上干净的长衫，准备去应府。
周文豪不放心，要陪他一起去，被吴卫国拒绝了。
“大哥，你在家等着。若我午时还未回来，你就去找苟公公，或者……直接进宫面圣。”吴卫国神色平静，“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冲动。”
周文豪重重点头：“我明白。妹夫，千万心。”
吴卫国出了门，坐上马车，朝应府而去。
应府位于京城中心，是京城最高行政机构，负责京城治安、刑狱等事务。
马车在应府前停下，吴卫国下了车，抬头望去。
府衙大门威严，两侧石狮狰狞，门口站着两排衙役，手持水火棍，神色肃穆。
“来者何人？”一个衙役上前喝道。
“长川省解元吴卫国，应王捕头之约，前来问话。”吴卫国拱手道。
衙役打量他一番，侧身让开：“进去吧。府尹大人已经在堂上等着了。”
吴卫国进了府衙，穿过前院，来到正堂。
堂上，一个四十多岁、留着山羊胡的官员正坐在主位，正是应府尹陈文远。两侧站着两排衙役，手持杀威棒，气氛肃杀。
“长川解元吴卫国，参见府尹大人。”吴卫国上前行礼。
陈文远冷冷看着他，半晌才道：“你就是吴卫国？昨日在城南枯井发现三具尸体，与你昨夜交来的三具尸体一模一样。此事，你作何解释？”
吴卫国神色平静：“回大人，此事蹊跷，明显是有人栽赃陷害。生员昨日才到京城，与那三人无冤无仇，为何要杀他们？又为何要在杀了人之后，再弄出三具一模一样的尸体，引人怀疑？这不合常理。”
“不合常理？”陈文远冷笑，“本官办案多年，什么蹊跷事没见过？你有人陷害，证据呢？”
“证据就是逻辑。”吴卫国不卑不亢，“若真是生员杀人，为何不毁尸灭迹，反而要留着尸体，等官府来收？这不是自寻死路么？”
陈文远一拍惊堂木：“大胆！本官问话，你还敢狡辩！来人，给我打！打到他承认为止！”
两个衙役上前，按住吴卫国。
吴卫国眼中寒光一闪，不但没有反抗，反而放弃宗师的真元护体。
“啪！啪！啪！”
没有护体真元保护，皮鞭抽在背上，火辣辣地疼。
吴卫国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陈文远见他硬气，更是恼火：“继续打！打到他为止！”
鞭子如雨点般落下，吴卫国的背上很快血肉模糊。
但他依然咬着牙，不肯低头。
“好！有骨气！”陈文远狞笑，“看来不用重刑，你是不会招了。来人，上烙铁！”
一个衙役端来火盆，里面烧着几根烙铁，已经烧得通红。
陈文远拿起一根烙铁，在吴卫国眼前晃了晃：“吴解元，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招，还是不招？”
吴卫国抬起头，嘴角渗出血丝，眼中却是一片冰冷：“陈大人，你可想清楚了。今日你对我用刑，明日，你可能就要为自己准备后事了。”
“放肆！”陈文远大怒，“死到临头还敢嘴硬！给我烙！”
烧红的烙铁，朝吴卫国的胸口烙去。
千钧一发之际，堂外忽然传来一声大喝：“圣旨到！”
陈文远手一抖，烙铁掉在地上。
只见一个太监捧着圣旨，在一队禁军的护卫下，大步走进堂来。
“应府尹陈文远接旨！”太监尖声道。
陈文远连忙跪倒：“臣接旨。”
太监展开圣旨，朗声念道：“奉承运，皇帝诏曰：朕闻近日有宵之徒，屡次派人刺杀进京赶考学子，无法无，目无王法。着西厂即刻彻查，凡参与刺杀者，无论官职高低，一律严惩不贷。潘家族人潘文采、潘文杰等人，涉嫌派遣死士刺杀解元吴卫国，诬陷忠良，着即拿下，交刑部严审。潘晓东教子无方，纵容门生，罚俸三年，闭门思过。另，应府尹陈文远，不问青红皂白，滥用私刑，逼迫无辜，着即革职查办，交大理寺审讯。钦此！”
陈文远脸色惨白，浑身发抖：“臣……臣冤枉……”
“冤枉？”太监冷笑，“陈大人，你刚才要对吴解元用烙铁，咱家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来人，拿下！”
两个禁军上前，按住陈文远。
陈文远挣扎道：“我是奉潘阁老之命……”
“闭嘴！”太监厉喝，“还敢攀咬潘阁老？带走！”
陈文远被拖了下去，一路喊冤。
太监走到吴卫国面前，换上一副笑脸：“吴解元，受惊了。皇上知道您受了委屈，特命咱家带来御医，为您诊治。”
吴卫国忍着痛，拱手道：“多谢公公好意。”
“哎，陈文远这个昏官。”太监道，“您可是皇上看重的人才，万万不能有闪失。御医，快给吴解元看看。”
一个御医上前，为吴卫国检查伤势，敷上金疮药。
“吴解元，”太监压低声音道，“皇上让咱家转告您，潘家这次，是彻底栽了。潘文杰已经被拿下，潘家培养的死士，也被西厂一锅端了，共有一千多人，全部赏赐给汉王殿下。从今往后，您在京城，可以安心备考了。”
吴卫国心中一动。
皇上这是要彻底铲除潘家，为汉王铺路。
而那一千多死士，赏赐给汉王，等于给了汉王一支私人武装。
再加上周先生的门生故吏，皇后娘家的势力……
汉王的势力，一下子壮大了许多。
“多谢皇上。”吴卫国诚恳道，“还请公公转告皇上，草民定当竭尽全力，准备明年的春闱，不负皇上期望。”
“好，好。”太监笑道，“那咱家就先回宫复命了。吴解元，您好生养伤，咱家告退。”
太监带着人走了。
吴卫国在衙役的搀扶下，走出应府。
门外，周文豪正焦急地等着，见他出来，连忙迎上来：“妹夫，你没事吧？我听陈文远对你用刑，正要去找苟公公……”
“我没事。”吴卫国摆摆手，“皇上已经下旨，陈文远被拿下了，潘家也完了。”
周文豪又惊又喜：“真的？皇上出手了？”
吴卫国点头。
皇上这次出手，又快又狠，直接铲除了潘家，为汉王铺平晾路。
因为他这个“才解元”，皇上看到了汉王的希望，下定决心立汉王为太子。
“大哥，我们回去吧。”吴卫国轻声道，“风暴，才刚刚开始。”
两人坐上马车，缓缓驶离应府。
马车里，吴卫国闭目养神，脑中却在飞速转动。
潘家倒了，但还有苟家，还有各位皇子，还有朝中其他权贵。
接下来的路，依然凶险。
但至少，他过邻一关。
而且，得到了皇上的认可。
接下来，就是明年的会试了。
只要金榜题名，他就能正式踏入朝堂，开始他的征程。
“妹夫，”周文豪忽然道，“刚才宫里传来消息，皇上已经下旨，将潘家那一千多死士，全部赏赐给汉王。汉王的势力，一下子壮大了。”
吴卫国睁开眼睛，缓缓道：“这是皇上在给汉王铺路。看来，太子之位，非汉王莫属了。”
“那你……”周文豪欲言又止。
吴卫国明白他的意思。
皇上要招他为驸马，把安宁公主嫁给他，就等于把他和汉王绑在了一起。
从今往后，他就是汉王的人了。
“大哥，”吴卫国缓缓道，“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要走到底。汉王仁厚，若能成为太子，也是百姓之福。我辅佐他，问心无愧。”
周文豪重重点头：“我明白了。妹夫，无论你做什么选择，我都支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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