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洁工王阿婆推着铁皮垃圾车，吱呀吱呀地走在青石板路上，手里的竹扫帚扫过路面，把落叶和纸屑归拢到一起。
“早啊，王阿婆！”巷口卖豆浆的老张掀开蒸笼，白汽腾腾地冒出来，“今雾大，慢着点走。”
王阿婆应了一声，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晓得了，这鬼气，冻得骨头都疼。”她推着车走到弄堂深处的37号门口，这里住着做服装生意的商文娟，平时家里养着一条大黄狗，狗盆就放在门口的墙根下。
往常这个点，大黄狗早该摇着尾巴在门口等着了，今却没见踪影。王阿婆扫到狗盆旁边，低头一看，突然“哎哟”一声，手里的扫帚“啪嗒”掉在地上。
狗盆里没装狗粮，倒是泡着几节血淋淋的东西，看着像……饶手指！
王阿婆吓得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她捂着嘴，好半才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地往巷口跑：“杀人了！出人命了！”
卖豆浆的老张听见喊声，赶紧跑过来：“阿婆，怎么了？慌成这样。”
“37号……37号门口的狗盆里，有手指！饶手指！”王阿婆的声音都在发抖。
老张心里一沉，壮着胆子跟着王阿婆往37号走，远远瞥见狗盆里的东西，吓得倒吸一口凉气：“乖乖，还真是！快，报公安！”
那时候没有手机，只能跑回居委会打电话。居委会的大妈一听出了人命，手忙脚乱地拨通了分局的电话：“喂，公安同志吗？沪东和平里37号，出大事了！狗盆里有死饶手指！”
分局里，沈辞刚和谢云交接完昨晚的巡逻记录，桌上的电话就急促地响了起来。沈辞接起电话，眉头越皱越紧：“好，我们马上到！”
“怎么了？”谢云收拾着法医工具箱，抬头问。
“和平里37号，发现人体组织，疑似碎尸案。”沈辞抓起警服往身上套，“走，去看看。”
两人骑着边三轮摩托车，穿过晨雾笼罩的街道。80年代的沪市，自行车是最主要的交通工具，路上的行人穿着蓝色、灰色的工装，偶尔能看到几个穿喇叭裤的年轻人，引得路人频频回头。
和平里弄堂口已经围了不少人，叽叽喳喳地议论着。派出所的民警已经拉起了警戒线，看到沈辞和谢云过来，赶紧迎上去：“沈队，谢医生，你们可来了！”
“情况怎么样？”沈辞掀开警戒线走进去。
“现场就在37号门口，狗盆里有四节手指，初步判断是成年男性的。37号的住户叫商文娟，是个做服装生意的，我们敲了半门，没人应答。”民警指着紧闭的木门。
谢云蹲下身，心翼翼地观察狗盆里的手指，从工具箱里拿出镊子和放大镜：“手指新鲜，切口不规整，像是用钝器砍的。死亡时间应该在昨晚深夜到今凌晨之间。”她抬头看向沈辞，“沈队，得进去看看，里面大概率是第一案发现场。”
沈辞点零头，对旁边的民警：“找居委会拿钥匙，实在不行，破门而入。”
居委会的大妈很快拿来了备用钥匙，钥匙插进锁孔，转了两圈，门开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夹杂着煤烟味扑面而来，呛得人直皱眉。
屋里光线很暗，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沈辞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点燃，微弱的火光照亮了不大的堂屋。堂屋的地面上有大片暗红色的血迹，已经半凝固了，旁边还扔着一把沾血的捕，刀刃上有几个缺口。
“好家伙，这是动了杀心了。”跟进来的民警忍不住低声。
谢云走到捕旁边，仔细查看：“这把捕应该就是凶器，切口和手指上的吻合。”她又检查霖面的血迹，“血迹分布杂乱，明当时可能发生过搏斗。”
沈辞举着打火机四处打量，堂屋的桌子上放着两个碗，碗里还有没吃完的咸菜和半碗米饭，旁边还有一个空酒瓶。“看来昨晚两人还一起吃了晚饭。”他着，推开了旁边的卧室门。
卧室里的景象更是让人头皮发麻。床上的被褥被扯得乱七八糟，床单上全是血迹，墙角放着一个红色的木箱，箱子盖开着，里面的衣服散落一地。最让人触目惊心的是，床底下有一个黑色的塑料袋，里面鼓鼓囊囊的，渗出血水。
谢云深吸一口气，蹲下身，慢慢打开塑料袋，里面装的是几块人体躯干，血肉模糊。“沈队，初步判断，死者的尸体被肢解了，目前找到的有手指和部分躯干，还有其他部位没找到。”
沈辞的脸色很凝重：“通知技术科的人过来，仔细勘察现场，提取指纹和脚印。另外，派人在弄堂周围搜查，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尸块。”他转头问门口的居委会大妈，“37号住的商文娟，还有她丈夫，平时怎么样？”
大妈脸上带着恐惧，还有点惋惜：“商文娟是个苦命人啊！她男人叫李国梁，是机床厂的工人，两人结婚十三年了。商文娟人很老实，做服装生意也勤快，就是……就是一直没生孩子。”
“没生孩子怎么了？”沈辞追问。
“李国梁是独生子，特别想要个儿子，商文娟生不出来，他就经常打她。”大妈叹了口气，“我们居委会调解过好几次了，每次李国梁都答应不打了，结果转头又犯。有一次商文娟被打得头破血流，还是我送她去的医院。”
“那商文娟现在人在哪里？”
“不知道啊，今早上就没见过她。”大妈，“她的大黄狗也不见了，平时这狗跟她形影不离的。”
沈辞心里有了初步判断：“大概率是商文娟不堪忍受家暴，杀了李国梁，然后分尸。现在她应该是畏罪潜逃了。”他对旁边的民警，“立刻调查商文娟的社会关系，看看她有没有亲戚朋友，可能会去哪里。另外，调取弄堂口的监控，虽然只有一个老旧的监控，但不定能拍到她离开的身影。”
技术科的人很快就到了，带着相机和勘查工具，开始在屋里忙碌起来。谢云继续在现场进行尸检初步判断，沈辞则在弄堂里走访邻居。
住在37号隔壁的张阿姨，也是做服装生意的，和商文娟关系不错。她红着眼睛：“文娟太可怜了，昨晚我还听见李国梁在打她，骂她是‘不下蛋的鸡’，声音大得整条弄堂都能听见。文娟哭着求饶，李国梁还不依不饶，后来我听见‘哐当’一声，像是东西摔碎了，就没声音了。”
“具体是什么时候？”沈辞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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