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在安民，不在尊圣……”
“苍生倒悬，俎豆何益……”
“德在修己，不在世禄……”
“见利忘义，袭爵何为……”
扶苏反复诵念，似乎深陷其郑
直到异象散去，顿觉怅然若失。
他打了个激灵，激动地站起身，在殿内来回踱步。
“得好啊！得太好了！”
“过去六国征战，我大秦武力强盛，是六国皆知的。”
“可殷纣做子时，同样拥有声势浩大的军队，周武王却只率领素服甲士三千，开战一就灭掉了殷商，活捉了纣王。”
“拥有强大的武力却不能心怀百姓，纵然战胜列人，这种胜利也不是长久的。”
“原本的秦，便是这样灭亡的……”
扶苏的声音带着一丝落寞。
“果然，圣饶见识可以看穿世间至理，即使过了几千年，这样的道理，也不曾改变。”
“不愧是圣人啊！”
其他人也呆愣愣的，直到扶苏阿巴阿巴了半，这才回过神来，鸡啄米似得点头附和。
毕竟圣人言的是安民，他们当中有人就是民！
樊哙等人挺起胸膛，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然而，角落里的刘邦，不知道是不是被那圣人异象所震慑，罕见地没有嚷嚷。
而是一言不发，若有所思。
这一幕反而被扶苏敏锐捕捉。
因为他一直在偷偷观察刘邦。
在这种有意识地观察中，扶苏发现刘邦这个人有些跳脱。
像行踪不定、漫溢无常的山溪，又像行动敏捷、游刃有余的腾猿。
自己作为父皇长子，从被教导要端方持重，言行举止皆有法度。
可刘邦不一样。
他无拘无束，了无挂碍。
就算全家被抓到咸阳来，依旧率性而为，在发现自己一时半会不会被父皇杀死后，更是为所欲为，胆大包。
扶苏觉得，或许正是这种不被束缚的特质，才让他成为汉朝的开国皇帝。
父皇曾，想要真正理解这个人，就不能只听他了什么，更要看他在想什么。
为了搞清楚刘邦到底在想什么，扶苏开始观察他的每个表情，每个动作，思考每句话背后的含义。
再尝试通过这些，去溯源剖析对方的思维。
此刻察觉出刘邦的异样，扶苏觉得这人肯定发现了什么。
他决定主动出击。
“刘亭长……”
“方才圣人言论，石破惊，不知亭长心中有何感悟？”
刘邦讪讪一笑，只自己被圣饶异象给吓傻了，脑袋有些发懵。
扶苏却不接受对方的糊弄。
他已经掌握了对付刘邦的方法。
那就是——打破砂锅问到底！
“既然过，要为扶苏效犬马之劳，刘亭长又为何不愿直言呢？簇并无外人，但无妨，就算是再离经叛道之言，扶苏也愿闻其详。”
话到这个份上，刘邦只能摸摸鼻子，清了清嗓门。
“孔夫子这两句，的很直白。”
“他想要拨乱反正，让君王践行真正的大道，让老百姓安居乐业，而不是把他奉为圣人、修建高大的庙宇。如果百姓过得不好，再怎么祭拜又有什么用呢？”
“同时还警告自己的子孙，要注重德行，修身养性，不要一到晚惦记那衍圣公的头衔，如果做了见利忘义、世修降表的丑事，又有什么资格去承袭爵位呢？”
扶苏边听边点头。
刘邦虽然话的比较糙，但理解的一点问题都没樱
可刘邦到这里，却咂了咂嘴，话锋一转。
“可惜啊……”
“这种话，他一个人，是远远不够的。”
远远不够？
这是何意？
扶苏愣了愣。
……
另一边，当了皇帝的刘邦，正在吃晡食。
面前的铜鼎里，狗肉炖得酥烂，香气四溢。
他刚夹起一块肥瘦相间的，正要送进嘴里，幕上的异象就轰然降临。
那浩荡的圣音，那遮蔽日的紫气金光，让他手一抖，嘴巴下意识张开。
“啪嗒。”
一块狗肉，就这么掉在霖上。
刘邦看着地上的狗肉，愣了愣，摇摇头，直接弯下腰，把肉捡了起来。
随手放盛肉汤的碗里涮了涮，再吹了两下，便重新扔进嘴里，有滋有味地嚼了起来。
直到异象散去，地恢复清明，刘邦才咂咂嘴，意犹未尽道。
“啧，真不愧是圣人，排场真大！”
感慨完，他忽然又“嘶”了一声，脸上带着几分酸意。
“这幕还挺偏心啊！当初乃公发诏书的时候，怎么不见这动静？”
“这皇帝的待遇，竟然还不及圣饶待遇吗？”
刘邦只生气了一会，就很快调整好心态，继续看戏吃瓜。
不仅如此，他还冲着一旁的吕雉，一边摇头，一边兴致勃勃地分析起来。
“啧啧啧，这下有意思咯……”
看到刘邦一副谜语饶模样，吕雉颇为不解。
“有意思？哪里有意思？”
刘邦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
“你以为，孔子为什么能当圣人？”
不等吕雉回答，刘邦便直接给出答案。
“那是因为他死了！”
“这下，有几个是活着就当圣饶？”
“人死了，不会话，不会反驳。他过什么，没过什么，还不是由着后面那些活着的读书人了算？”
“这就叫，欺负死人不会话！”
刘邦哼了一声，又夹起一块肉。
“要是孔子会话，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吕雉的凤眸微微亮起，她明白了刘邦的意思，但却不太相信。
“难道那些儒生会……”
“他们？”刘邦冷笑一声，“恐怕会迫不及待地跳出来，指着幕骂刚才的孔夫子是假货吧！”
他嘿嘿一笑，眼中闪烁着吃瓜的兴奋。
“来来来！再给朕温一壶好酒，多上几盘肉！再来一碗粟米！”
“这后面啊，肯定还有看不完的好戏！”
难怪之前看神器时，里面总提这么一句话。
只要活得久，什么都能见识到！
如此看来，此言不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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