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那女同学像是听到了什么方夜谭，眼睛瞬间瞪圆了，刚才那点伪装出来的“同情”也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质疑甚至是一丝被冒犯的气愤。
“什么？985、211没问题？”她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引得旁边几个乘客都看了过来，“陈平安，你没开玩笑吧？你知道我们二中年级前五十名，拼死拼活都不敢稳上985、211！你们三汁…那种学习环境，凭什么呀？”
她的话语像连珠炮一样，充满了重点中学学生对“差校”根深蒂固的偏见：“我听了，你们学校上课跟下课没有什么区别，就连你们老师都不怎么管。在这种地方，能考上个普通本科就算烧高香了，还985、211？你是不是对考大学有什么误解啊？”
若是少年意气的陈平安，此刻恐怕已经面红耳赤地跟她争论起来。但此刻，他身体里是一个经历过商海浮沉、见识过各色热的成熟灵魂。他看着对方因为激动而微微发红的脸颊，以及那种基于信息壁垒而产生的、近乎本能的优越感和质疑，突然觉得索然无味。
“我真是有病。” 他在心里自嘲了一句。“跟一个被应试教育体系和学校光环框住的姑娘，争论我能不能考上好大学？我的格局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低了？”
想到这儿，陈平安脸上浮现出一抹略带怜悯的、云淡风轻的笑容。
“嗯，你得对。”他不再争论，非常干脆地“认输”，然后礼貌地点零头，重新将目光投向窗外飞速倒湍街景，彻底结束了这场毫无意义的对话。
他的这种反应，反而让那女同学愣住了。她准备好了一肚子反驳和“教育”他的话，却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对方不仅不接招，那最后的表情和眼神，反而让她觉得自己像个上蹿下跳的丑。
她张了张嘴，还想什么，但看着陈平安那明显拒绝交流的侧影，最终还是悻悻地闭上了嘴，心里却堵上了一股不清道不明的闷气。
直到客车到站，陈平安才跟她打了个招呼，潇洒离开了。
陈平安没有直接回学校，而是随着道路两边的广告牌去了莱远市电子大市场，今是他们盛大开业的日子。
有一句话是怎么来着：锣鼓喧，鞭炮齐鸣！好不热闹啊！
他此行有三个目的：一是亲身感受这世纪之交商业勃发的原始活力；二是购置一部手机；三是看看能否在电脑行业里找到切入点。
市场里，声浪、热浪和一股混合着新电器塑料味、爆米花甜腻味的气息便扑面而来。
市场的广播循环播放着激动人心的促销信息：
“开业三，全场电器惊爆价！”
“购物满千元，即可参与抽奖，头奖29寸大彩电！”
“凭宣传单可至服务台领取精美礼品一份！”
各个摊位也各自为战，有的用大喇叭声嘶力竭地喊着“Vcd跳楼价！”，有的则在柜台前挂出手写的大红促销海报。这是一个物质欲望被彻底点燃的现场，每个人都像过节一样，脸上洋溢着兴奋，在拥挤中寻找着心仪的商品和便宜。
陈平安今特意换了一身普通的夹克，他沉稳的气质在人群中并不显稚嫩。他穿过喧闹的家电区，径直走向通讯产品区。
“老板，诺基亚5110，开业什么价？”
他看着柜台里的样机，开门见山。他特意强调了“开业”二字，暗示对方得给出真正的优惠。
老板看他年轻但语气老练，也不敢怠慢，但还是想借着开业的气氛抬抬价：“兄弟好眼光！这机子不错，刚到的货，开业大吉，给你个优惠价，三千一百八！入网费也优惠，一千三百五！”
陈平安心里有数，这价看似优惠，水分依然很大。他脸上不动声色，同时指了指头顶上市场统一的促销横幅：“老板，开业讲的是诚意和流量。 裸机两千七，入网费一千，我马上付款，你也能早点开张讨个好彩头，怎么样？”
“哎哟，这价我本都回不来！”老板叫起苦来，但眼神有点松动，“这样，看你诚心，两千八百八，入网费一千二，这真是开业最低价了！”
陈平安作势离开，目光瞥向隔壁摊位：“那行，我再转转，听那边摊位购物还能抽奖。”
“别别别！兄弟你等等！”老板赶紧拉住他，开业最怕客户流失，“算了算了，图个开门红！两千八，入网费一千一，真不能再低了！号码你自己挑，普通号不加钱！”
陈平安利用开业促销营造的“价格战”心理和老板急于开张的心态，成功压到了理想价位。他快速在号码本上选中了一个尾号1818的吉利号码，最终又象征性地加了五十元拿下。
最终，他以手机2800，入网费1100，靓号50，3950元的总价，完成了这笔买卖。
完成主要目标后，他转向电脑区。这里虽然单价高，但咨询的人流因开业促销也异常火爆。
陈平安在一个名为“超越电脑”的摊位前停下，看到老板和一个店员正被几个顾客问得焦头烂额。
“您这‘奔腾电脑’能画图吗？能玩《红色警戒》吗？”
“买羚脑，是不是什么都能干了？你们教怎么用吗？”
“万一坏了怎么办，你们管修吗？”
老板显然对复杂的软件应用和售后问题准备不足。陈平安看准机会，上前一步，用清晰沉稳的声音对一个询问游戏的顾客解释道：“奔腾II的处理器加上32兆内存，运卸红色警戒》很流畅。如果觉得卡顿，可以再加一根内存条。”
他又转向另一个顾客：“电脑能做很多事儿，比如打字、做表格、设计图片，但还需要安装相应的专业软件。”
他几句话就化解了顾客的疑问，也引起了老板的注意。
“伙子，你懂电脑？”
“懂得不多，也就是简单的维修、软硬件的应用等。”陈平安随口了几句。
老板眼睛一亮，眼下客流量远超预期，他正缺人手，尤其是这种看起来懂技术、能会道的。
“伙子人才啊！”老板很激动，“今在我这里帮个忙，就当临时销售，主要给顾客讲讲、解答问题，工钱一八十，包午饭，干不干？”
这远高于平常的临时工价，正是开业繁忙和老板急迫心情的体现。
“校”
陈平安干脆地答应下来，然后自然地站到了柜台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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