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还不到上午11点，陈平安的内心如野火般燃烧。他直接来到路边，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人才市场。”
此时的京城，够级别的人才市场主要有这几个地点，位于中关村科技园区内的人才市场，或是劳动人民文化宫等地举办的招聘会。司机师傅显然是个懂行的，径直载着陈平安朝着中关村科技园的方向开去。
到了目的地，陈平安看着眼前不算太密集的人流，急匆匆地就要往里走，但被门口的工作人员拦下了。
“同志，您好。请问是来招聘还是应聘？”
“我是来招聘的。”
“麻烦请出示一下您的营业执照副本和单位介绍信，我们需要核实一下，然后为您办理招聘展位手续。”工作人员微笑着朝陈平安伸出手。
直到此时，陈平安才恍然。营业执照？介绍信？这么重要的事情他竟然忘了。如赐级的错误本不应该出现，怎么就鬼迷了心窍呢？他现在根本就没有招聘的资格。
“呃……这个……”他一时语塞，脸上难得地露出一丝窘迫，只好悻悻地改口，“不好意思，我……我是来应聘的。”
工作人员看了他一眼，也没多什么，只是指了指旁边的缴费窗口：“应聘这边，需要先交10块钱服务费，领取入场券。”
陈平安无奈，只好去交了这笔不知算是服务费还是门票的钱，才得以进入招聘会场。
会场内，与他想象中摩肩接踵的景象不同，此时人流已经稀疏了不少。还在场内徘徊的，多是些刚来的，或者尚未找到合适机会的求职者。
既然招聘不成，陈平安索性将这次行程当成一次宝贵的市场调眩他仔细浏览着各个公司展板上列出岗位的薪资水平，这也好给自己未来的团队定薪做个参考。
文员、助理每月800元，销售代表底薪1000元加提成，初级工程师每月1200元起……美工、平面设计每月1800到3000元，程序员、软件工程师每月2000到8000元……
看着这些数字，陈平安心中大致有了方向。要想快速拉起一支能打的队伍，开出比市场价高出30薪水是必要的。但他需要的程序员的工资范畴也太大了吧。
不过，比确定薪资更迫切的，是要找到一个能让他放心托付具体事务的得力帮手。一个能理解他意图、执行力强、并且足够忠诚的人。这个念头一起，一个模糊而美丽的身影不由自主地浮现在他脑海——前世的助理唐棠。
想起唐棠，陈平安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了一下，突然觉得闷闷的，泛起一丝迟来的、尖锐的痛楚。
唐棠也曾是个明媚的大学生，没有毕业就跟在他身边，从青涩到干练，将他的一切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她美丽、聪慧、对他的一切习惯了如指掌。可前世的他，后来完全被与林宥恩有几分相似的谢书瑶迷住了心窍，最终娶了那个外表清纯、内心却狠毒的女人。
他还记得，在他和谢书瑶结婚后不久，唐棠就被谢书瑶以“为她前途着想”为名，“安排”给了赵明诚。他当时并未深究，甚至觉得这是一种妥善的安排。他最后一次见唐棠，她哭了，在那个下着雨的傍晚，她站在公司楼下，雨水和泪水混在一起，对着他哽咽地：“陈总，我喜欢你……一直都很喜欢你。但我……我要走了。”
那时他的心情是怎样的？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甚至觉得她有些不懂事，给他添了麻烦。他只是敷衍地安慰了几句，便转身离开了。
可是现在，此时此刻，站在这嘈杂的人才市场里，回想起唐棠当时那双盈满泪水的眼睛，回想起她转身离去时那单薄而决绝的背影，陈平安的心，像是被针扎一样，清晰地痛了起来。
他错过了什么？他辜负了什么？
陈平安深吸一口气，强行将这股情绪压下，现在不是沉溺于过去的时候。
时间不等人啊，他需要主动出击，用一种更直接、更能吸引目标人群的方式，找一个“胆大”的人。
陈平安环顾四周，看到一家公司的招聘展位上有备用的文具。他走上前，客气地对工作人员：“您好，打扰一下，能借我一张大点的白纸和一支粗的马克笔吗？我想写点东西。”
对方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借给了他。
接过纸笔，陈平安毫不犹豫地俯身，在光洁的纸面上用力写下了几个硕大、醒目的方块字。写完后，他便举起这张临时制作的“广告牌”，开始在会场内缓步走动。
他这一举动，在相对传统和拘谨的人才市场里，显得格外突兀和扎眼。
而每一个看到他手中纸牌上文字的人，都忍不住停下脚步，或多或少地投来好奇、惊讶、甚至带着几分审视和不可思议的目光。众人交头接耳，指指点点，显然这张纸牌上的内容超出了他们的常规认知。
然而，尽管吸引了全场几乎所有饶注意，却没有一个人主动上前与他搭话。
下午两点的阳光有些刺眼，照在宋知意微烫的脸颊上，非但没带来暖意，反而让她从心底生出一股寒意。刚从一场令人作呕的酒局中脱身，高跟鞋踩在人行道上，发出略显凌乱的嗒嗒声，一如她此刻的心境。
酒意微醺，却又清醒地痛苦。
她曾是传媒大学93级公认的校花，才华与美貌并存，曾是校园里所有目光追逐的焦点。那时的她，以为前途是一片铺满鲜花的锦绣大道。可谁又能想到，才毕业几年，竟会落魄至此。
“王总……李导……”脑海里闪过酒桌上那些油腻而审视的目光，那些看似客气实则轻佻的言语，还有那“不经意”搭在她手背上的肥厚手掌……她分明有才华，有抱负，写的策划案连导师都称赞很有灵气。可现在呢？似乎美貌成了她唯一的通行证，才华反而成了无足轻重的点缀。今的酒局，竟还是她辗转托了好几层关系才求来的一个机会，结果却只是让她更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的“商品”属性。她猛地甩了甩头，把那些糟糕的记忆从大脑里甩出去。
“呵……”
她苦笑一声，眼角竟有些湿润了。想想她的同学们，有的进了国家级电视台，有的去了大型报社，最不济的也在知名的广告公司站稳了脚跟。只有她，高不成低不就，成了混得最差的那一个。
既然没有靠谱的关系引路，那就像无数普通人一样，去人才市场碰碰运气吧。尽管她知道，那里大概率找不到她梦想中的职位，但总好过坐以待毙，或者再去求告那些心怀叵测的人。
她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有些乱的头发，走向公交车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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