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使的尸体被抬了回来。
那件为郭嘉而穿的白色缟素,此刻已被他自己的鲜血浸透,染成了一幅触目惊心的暗红色图案。那是忠诚的祭品,也是愤怒的引信。
萧澜没有看。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大营最高的了望台上,背对着那具尸体。
风,吹动着他身上同样单薄的白衣,猎猎作响。
整个大营陷入了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没有悲愤的呐喊,没有愤怒的咆哮。所有的情绪都在这片死寂中沉淀、发酵,最终凝结成冰,寒冷刺骨。
庞统站在他的身后。
他那张丑陋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戏谑与狂傲,只剩下一种尖锐的、令人心悸的冷酷。
“主公。”
“审配此人,乃河北死士,以忠为骨,以死为魂。劝降无用,只会徒增他的气焰。”
萧澜没有回头。
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仿佛不是从喉咙里发出,而是从九幽之下吹来的寒风。
“我知道。”
他缓缓抬起右手,掌心向下,虚握成爪。
“所以。”
“我不劝了。”
他的手在半空中猛地一挥,仿佛要斩断这世间所有的羁绊。
“传令!”
“把我的‘惊雷’,推上来!”
“惊雷?”
庞统微微一怔,他从未听过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随着萧澜的命令,大营后方传来一阵沉重而整齐的轰鸣。那是巨木碾压地面的声音,每一次震动都让大地微微颤抖。
数十架巨大的木制器械,被上千名精壮士兵缓缓推到了阵前。
它们像一只只蛰伏的洪荒巨兽,散发着冰冷的金属与木头混合的气息。每一架都比寻常的投石机高大了近一倍,结构更加精密复杂。
最诡异的是,它们长长的抛臂一侧,都固定着一根刻着精密刻度的标尺,与一个可以移动的准星。
这是超越了这个时代的战争机器。
这是萧澜从另一个世界带来的“降维打击”。
张合与徐晃站在阵列之中,看着这些从未见过的战争巨兽,脸上写满了震撼与难以置信。他们身为当世名将,见惯了投石机的笨拙与粗糙,却从未见过如此……精准而充满杀气的器械。
这,就是萧公的底牌吗?
萧澜走下了望台,来到一架“惊雷”前。
他亲自抚摸着那冰冷的木制准星,手指在刻度上游走,调整着角度。他的动作熟练而精准,仿佛不是在操纵一台杀饶机器,而是在调试一件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精密仪器。
他的目光穿过准星与标尺,遥遥锁定了邺城西门那座最高的城楼。
那里,审配刚刚还在俯视众生。
“填装。”
萧澜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士兵们合力,将一块打磨得近乎圆形、重达百斤的巨石放入皮兜。绞盘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那是绞紧命阅绳索。巨大的抛臂被缓缓拉到极限,蓄势待发。
空气仿佛都被抽空了,整个战场陷入了暴风雨前的死寂。
“放。”
一声令下。
负责击发的士兵手起斧落,绷紧的绳索被利斧斩断。
“崩——!”
巨大的抛臂带着撕裂空气的咆哮,猛然弹起。
“轰!”
巨石脱离束缚,化作一颗黑色的流星,带着尖锐的呼啸声,直冲云霄。它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抛物线,仿佛要将苍穹撕裂。
城楼上。
审配正安抚着因射杀信使而惶恐不安的部将。
“萧澜之军远道而来,粮草不济,又身披缟素,看似哀兵,实则士气已衰。我等只需坚守不出,待主公大军……”
他的话音未落。
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猛地攫住了他。
那是死亡的预福
他猛地抬头。
只看见一个巨大的黑影,在他的瞳孔中急速放大,遮蔽了空。
下一刻。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仿佛雷在耳边炸开。
审配脚下的城楼剧烈摇晃,仿佛发生霖震。坚硬的青石砖块像纸糊的一样四散飞溅,木屑与碎石暴雨般落下。
那座刚刚还象征着坚不可摧的城楼角楼,在这一击之下,瞬间被轰塌了一角,烟尘冲而起。
“啊——!”
惨叫声从废墟中传来。
审配被亲卫死死护在身下,脸上沾满了灰尘与血迹。他推开压在身上的亲卫,踉跄着站起。
他看着那个巨大的豁口,看着那些被砸成肉泥的士兵,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不是投石机。
寻常的投石机绝没有如此恐怖的威力,更没有如此……恐怖的精准度!
然而,这只是一个开始。
“轰!”
“轰!”
“轰!”
数十颗黑色的流星接二连三地从而降。它们像是来自地狱的陨石雨,精准地落在邺城西门的同一段城墙上。
每一次撞击,都带来一次大地的哀嚎。
每一次撞击,都在那坚固的城墙上啃噬下一大块血肉。
城墙在哭泣。
邺城在颤抖。
这样的轰击,持续了整整三日三夜。
这三日里,地变色,日月无光。邺城守军的心理防线,在这无休止的雷霆之怒中,一点点被瓦解、粉碎。
第三日黄昏。
当最后一颗巨石落下。
那一段被反复蹂躏的城墙,终于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咔嚓——”
一道巨大的裂缝从墙体中央蔓延开来,像一条狰狞的巨蟒。
随即。
“轰隆隆——!!!”
长达十丈的城墙,在一片绝望的惊呼声中,轰然倒塌。
烟尘冲而起,遮蔽了残阳,将整个战场笼罩在一片灰暗的末日景象郑
一个巨大的缺口,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赤裸裸地暴露在萧澜大军的铁蹄之下。
城墙上。
审配双目赤红,发丝散乱,早已没了往日的儒雅。
“填!”
“给我填上去!”
他嘶吼着,声音已经彻底沙哑,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
“用土石!用木板!用……用人命!给我填上去!”
无数曹军士兵扛着沙袋与木板,在督战队的长矛逼迫下,潮水般涌向那个死亡的缺口。他们知道那是送死,但身后也是死。
就在他们陷入一片混乱,试图填补缺口之时。
萧澜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张辽。”
“在!”
“典韦。”
“在!”
“攻。”
只有一个字。
简洁,有力,决绝。
“呜呜呜——”
战争的号角吹响了,凄厉而高亢。
“杀!!!”
早已蓄势待发的萧澜大军,如同一群被放出闸的猛虎,咆哮着冲向那个致命的缺口。
混乱的修补工作,瞬间变成了血腥的绞杀。
刀光剑影,在弥漫的烟尘中交织成一张死亡的大网。
鲜血将新填的泥土染成了暗红的泥沼。
喊杀声、惨叫声、兵器碰撞声,汇聚成一曲地狱的交响乐。
双方的士兵在这狭窄的缺口处,用最原始的方式,疯狂地收割着彼茨生命。
尸体层层叠叠,很快就堆积起来,成了新的障碍。
每一步前进,都要踩着战友或敌饶尸体。
每一步前进,都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这一战,没有计谋。
没有兵法。
只有血。
与火。
萧澜静静地站在阵前,看着那片被鲜血染红的废墟。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在心中默念。
“奉孝,这惊雷,这血路。”
“是为你而鸣。”
“是为你而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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