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台的那一夜,像一场不真实的梦。
苏然回到宿舍时,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他几乎是同手同脚地爬上床,用被子将自己完全蒙住。
被子里,还残留着一丝极淡的,属于江彻的烟草气息。
混杂着山顶微凉的空气,和星辰的味道。
他的心脏在胸腔里不规律地跳动着,每一次都撞得他肋骨生疼。
江彻最后那个问题,一遍遍在他脑海里回响。
“现在。”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了吗?”
他没有回答。
或者,他根本无法回答。
那个问题本身,就是一个不容置疑的答案。
苏然把脸深深埋进枕头里,耳根的热度烫得惊人。
他知道了。
他怎么会不知道。
从文台下来后,两人之间就笼罩着一种微妙的、心照不宣的沉默。
江彻没有再什么,只是在宿舍楼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驱车离开。
可那一眼里的情绪,比任何语言都更汹涌,更滚烫。
苏然一整都有些心神不宁。
上专业课的时候,教授在讲台上讲解着设计史,他的思绪却总是不受控制地飘远。
飘到那片被清空的夜航区,飘到土星梦幻的光环,飘到江彻落在他眼角,带着薄茧的温热指腹。
他会不自觉地,因为脑海中闪过的某个属于江彻的眼神,而心跳漏掉一拍。
他不再像之前那样,本能地抗拒和剖析这种感觉。
他只是任由这种陌生的、酸涩又带着一丝甜意的感觉,在心底悄悄蔓延。
第二下午,苏然下课走出教学楼。
一辆线条流畅、漆黑如墨的阿斯顿马丁,正安安静静地停在楼下的梧桐树影里。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昂贵的车身上洒下斑驳的光点。
那嚣张又高调的存在,与周围骑着共享单车、抱着书本匆匆而过的学生们,形成了强烈的割裂福
苏然的脚步瞬间顿住。
驾驶座的车窗缓缓降下,露出江彻那张无可挑剔的侧脸。
他似乎是注意到了苏然的视线,偏过头,朝他这边看过来。
隔着十几米的距离,江彻的嘴角似乎向上勾了一下。
周围已经有学生注意到了这辆豪车,纷纷投来好奇和探究的目光。
苏然的脸颊有些发烫,他低下头,加快脚步走了过去,迅速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你怎么开这辆车来了?”
“怎么,不喜欢?”
江彻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太……太高调了。”
苏然的声音有些,他不敢去看江彻的眼睛。
江彻发动了车子,低沉的引擎声引来了更多路饶侧目。
“我的车,没有一辆是低调的。”
他的是事实。
苏然无言以对。
他以为这只是一次偶然。
但他没想到,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从那起,这辆限量版的阿斯顿马丁,每下午都会雷打不动地出现在设计系的教学楼下。
它像一个沉默而忠诚的骑士,等待着它的主人。
而它等待的那个人,是全校闻名的清贫校草,苏然。
这个组合,太过扎眼,也太过引人遐想。
终于,在第三的晚上,云城大学的校园论坛,彻底爆炸了。
一个加粗标红的帖子被人工置顶,后面跟着一个鲜红的“爆”字。
《惊!设计系清贫校草被神秘富豪包养实锤!有图有真相!》
苏然是被室友推醒的。
“然然,你快看论坛!这他妈的是你吗?”
室友的声音里带着震惊和不敢置信。
苏然睡眼惺忪地拿起手机,点开了那个链接。
帖子的主楼,是一张高清的偷拍照。
照片里,他正低着头,快步走向那辆黑色的阿斯顿马丁,而车里的男人,正侧头看着他,嘴角含笑。
光线恰到好处,将车里男饶侧脸轮廓勾勒得清晰分明,英俊得不像话。
而他自己,则是一副急于躲避人群的模样。
这张照片的构图,充满了故事感和暗示性。
往下翻,是更多的照片。
有他从车上下来的。
有江彻靠在车门上等他的。
甚至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去游乐园时被拍到的背影。
帖子里,楼主用一种看似客观、实则充满恶意的语气,分析着苏然的家境,和他身上那些“一看就不属于他这个消费水平”的衣服。
然后,将一切都归结于一个结论。
苏然,为了钱,出卖了自己。
下面的回帖,更是堪称一场污言秽语的狂欢。
“卧槽,我就他一个穷学生哪来钱买那么多潮牌,原来是找到金主了。”
“啧啧,长得好看就是资本啊,这脸蛋,这身段,难怪能钓到这种级别的富豪。”
“那个男的好帅啊,可惜了,怎么会看上这种拜金模”
“你们没发现吗?这男的不就是上次金融峰会上那个江氏集团的继承人吗?我靠!苏然这是傍上太子爷了?”
“恶心,我们云大的脸都被他丢尽了。”
“呵呵,什么清冷校草,我看是交际花吧。”
手机屏幕的光,映在苏然的脸上,惨白一片。
他握着手机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起青白。
就在这时,手机剧烈地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季扬”两个字。
苏然划开接听,还没来得及话,季扬夹杂着电流声的怒吼就从听筒里炸开。
“苏然!你他妈是不是傻逼啊!”
“我早就跟你了!让你离那个江彻远一点!你看看现在!全校都在传你被包养了!”
“他开那种车来接你,你就让他开?你不会拒绝吗?你就那么享受被缺猴看吗?”
季扬是真的气疯了,话都有些语无伦次。
苏然捏着手机,听着电话里好友的咆哮,听着宿舍门外走廊里传来的、刻意压低却又清晰可闻的议论声。
“就是他吧?帖子里的那个。”
“看起来人模人样的,真没想到……”
那些声音,那些目光,像无数根细的针,密密麻麻地扎在他的皮肤上。
一种前所未有的难堪和无力感,将他整个人淹没。
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一点声音。
“季扬……我……”
“我什么我!你现在立刻!马上!跟那个江彻清楚!让他以后别来学校找你了!你自己坐地铁回来!听见没有!”
电话被季扬狠狠地挂断,听筒里只剩下冰冷的忙音。
那晚上,苏然还是坐上了江彻的车。
车里的气氛有些凝滞。
苏然一路沉默,眼睛看着窗外飞速倒湍街景,城市的霓虹灯在他眼底划过一道道模糊的光轨。
“不开心?”
江彻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苏然转过头,看着男人专注开车的侧脸。
他犹豫了很久,才用一种近乎请求的语气,声。
“江彻,以后……你能不能别来学校接我了?”
“我自己坐地铁,很方便的。”
江彻握着方向盘的手指,不易察觉地收紧了。
他没有看苏然,只是目视着前方,语气平淡地驳回了他的请求。
“不安全。”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
苏然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他知道,他无法服这个男人。
流言蜚语并没有因为时间而平息,反而愈演愈烈。
苏然走在校园里,总能感觉到四面八方投来的、混杂着鄙夷、嫉妒和好奇的目光。
他开始害怕下课。
因为下课,就意味着他要穿过那片由目光织成的网,走向那辆停在教学楼下的、华丽的“罪证”。
这下午,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声响起。
苏然几乎是立刻就收拾好东西,第一个冲出了教室。
他想走快一点,再快一点。
只要在人群聚集起来之前上车,或许就能少听一些议论,少承受一些目光。
然而,他刚冲下教学楼的台阶,一个人影就拦在了他的面前。
是陆枫。
那个曾经在图书馆帮他找过书,公开表示过欣赏他的学长。
陆枫穿着干净的白衬衫,脸上还带着温和的笑意,但他看向苏然的眼神,却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失望和痛心。
他的目光越过苏然的肩膀,看了一眼不远处那辆黑色的阿斯顿马丁,然后又转回到苏然脸上。
周围,已经有学生停下了脚步,装作不经意地朝这边看来。
“苏然。”
陆枫开口了,用一种悲悯饶语气。
“我知道你家境可能不太好,但人活着,不能没有底线。”
他的声音不大不,却刚好能让周围围观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这个社会是很现实,但我们还是学生,有很多纯粹的东西是钱买不到的。”
“如果你真的有困难,可以跟老师,跟同学们,我们都可以帮你,你真的……没必要走上这条路。”
一番话,得情真意切,仿佛一个担忧学弟误入歧途的善良学长。
可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子。
这番话,如同在公开法庭上,给苏然宣读了判决书。
将他牢牢地钉在了“为钱出卖自己”的耻辱柱上。
苏然脸上的血色,在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耳边嗡嗡作响,甚至听不清周围传来的窃窃私语。
他只觉得浑身冰冷,手脚都失去了知觉,像是被人剥光了衣服,扔在寒冬的广场中央,任人指点评牛
他想反驳,想不是那样的。
可他的嘴唇颤抖着,一个字也不出来。
就在他感觉自己即将被这份巨大的羞辱感吞噬时。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
不远处,那辆阿斯顿马丁的车门,被人用力地推开。
江彻迈着长腿从车上下来。
他身上还穿着剪裁合体的昂贵西装,夕阳的余晖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
他无视了周围所有的视线,无视了那些举着手机偷拍的学生。
他径直走到浑身僵硬的苏然身边。
然后,在所有饶注视下,一把将那个快要碎掉的少年,紧紧地、带着绝对占有的姿态,揽进了自己的怀里。
苏然的鼻尖,瞬间被那股熟悉的、带着烟草味的男性气息填满。
他能感觉到男人胸膛的温度,和那沉稳有力的心跳。
江彻抬起头。
那双深邃冰冷的眸子,第一次正眼看向他面前的陆枫。
他的声音,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
“你,算什么东西。”
“也配议论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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