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内将两饶影子拉扯得扭曲而交叠。
江彻没有立刻动。
他的重心几乎全部压在苏然身上,高大的身躯此刻像是一座即将坍塌的危楼。
苏然的肩膀被压得生疼。
他没有推开,反而抬手环住男人劲瘦的腰身,掌心贴在那件昂贵却满是褶皱的衬衫上。
布料下,肌肉紧绷得像是一块生铁。
还在抖。
那种细微的、无法抑制的颤栗,顺着苏然的掌心,一路传导进他的骨骼缝隙里。
“到了。”
苏然轻声提醒。
江彻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圈,发出了一声模糊的单音节。
他试着直起身。
膝盖却在承重的瞬间软了一下。
苏然眼疾手快,一把托住他的手肘,准备将人半拖半抱地放去沙发。
但是江彻没有去沙发,也没有走向老板椅,而是反手将苏然推到了门板上。
不算重。
甚至带着几分心翼翼的克制。
随即,他整个人覆了上来。
那不是充满了侵略性的壁咚,更像是一种溺水者抓住浮木的绝望。
江彻把头埋在苏然的颈窝处,鼻尖死死抵着那一块温热的皮肤,贪婪地嗅着苏然身上淡淡的洗衣液味道。
这种味道让他觉得他还活着。
苏然感觉到有湿热的气息喷洒在锁骨上,一下比一下急促。
他抬起手,有些笨拙地拍了拍江彻宽阔的后背。
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大型犬。
“没事了。”
苏然的声音很轻,在昏暗的玄关处显得格外清晰。
“都过去了,江源伤不到你。”
埋在他颈窝里的脑袋僵了一下。
过了好几秒,那个闷闷的声音才传出来,带着极力掩饰的沙哑。
“我没事。”
江彻甚至试图笑一下,虽然那声音听起来比哭还难听。
“只是……刚才在下面有点缺氧,太累了。”
他在撒谎。
苏然的手掌停顿在他脊柱的凹陷处。
掌心下的心跳快得不正常,根本不是什么缺氧或者是疲惫能解释的频率。
那是恐惧。
纯粹的、生理性的恐惧。
苏然没有顺着他的台阶下。
他双手捧住江彻的脸,强迫他抬起头来。
玄关的感应灯并没有亮,借着落地窗透进来的城市微光,苏然看清了那双眼。
猩红。
布满了红血丝,眼底是一片破碎的荒原。
这哪里是那个在商场上杀伐决断的江总。
这分明是一个刚刚经历了世界末日的幸存者。
“江彻。”
苏然直视着那双慌乱闪躲的眼睛,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
“看着我。”
江彻的睫毛颤抖得厉害,想要偏头避开这道过于透彻的目光。
苏然却不允许。
指腹稍微用零力,掐在他下颌的软肉上。
“你在发抖。”
苏然一针见血。
“你在怕什么?”
这句话像是一根针,精准地扎进了江彻此刻最溃烂的伤口。
江彻的呼吸猛地停滞了一瞬。
他张了张嘴,原本准备好的那些关于公司危机、关于股价跌幅的辞,在苏然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注视下,全部卡在了喉咙里。
根本不出口。
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骗骗外人还可以。
骗苏然?
或者是,骗他自己?
江彻眼底最后一点伪装的硬壳,在这一刻轰然碎裂。
他猛地抓住了苏然的双肩。
力气大得惊人,指甲几乎要透过衣料陷进苏然的皮肉里。
“苏然……”
这一声唤得极低,尾音带着浓重的、压抑不住的哭腔。
高大的男人慢慢弯下了脊梁,额头抵着苏然的肩膀,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等待判决的孩子。
“我不是怕公司倒闭。”
“那些钱没了可以再赚,江源那个疯子我也能处理,我不怕死,也不怕一无所迎…”
他的声音越来越急,带着一种语无伦次的慌乱。
“我怕你走。”
三个字。
轻得像羽毛,砸下来却重得像山。
江彻猛地抬起头,那双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苏然,里面翻涌着令人心惊的偏执和脆弱。
“我刚才在电梯里就在想,如果我真的破产了,如果我变成了江源那样的疯子……”
“你是不是就会觉得我很麻烦?”
“你会不会像他们一样,觉得我是个累赘,然后把我扔掉?”
这是他心底最深的那个黑洞。
从到大,所有的“爱”都是有条件的。
你要优秀,你要听话,你要有价值,否则就会被抛弃。
所以他拼命变得强大,变得霸道,变得不可一世。
他用强硬的控制欲来武装自己,哪怕是把人锁在身边,也不敢展露哪怕一丝一毫的软弱。
因为软弱意味着会被厌弃。
“苏然,我好不容易才抓住你。”
江彻的手在抖,连带着声音都在抖。
“我怕光灭了。”
苏然的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攥了一把。
酸涩的痛感顺着血管蔓延至四肢百骸。
原来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每都在这种患得患失的恐惧里煎熬。
原来那些莫名其妙的查岗,那些不讲道理的粘人,不过是因为他觉得自己随时会被抛弃。
苏然眼眶一热。
他没有话。
任何语言在这一刻都显得苍白。
他只是往前迈了一步,彻底缩短了两人之间最后的一点距离。
苏然抬起手,指尖穿过江彻汗湿的发丝,一下又一下地顺着他的后脑勺抚摸。
动作轻柔,却带着坚定的力量。
“江彻,听好。”
苏然开口了,声音不大,每一个字却都咬得极重。
“我不会走。”
江彻的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
苏然捧起他的脸,拇指轻轻擦过他眼角渗出的湿意。
“我不管你是江总,还是穷光蛋,或者是个疯子。”
“除非你自己推开我。”
苏然顿了顿,眼神清澈见底,倒映着江彻狼狈的脸。
“否则这辈子,你别想甩掉我。”
这句话不是情话。
是一道特赦令。
也是一张卖身契。
江彻愣愣地看着他。
瞳孔剧烈收缩,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神谕。
巨大的狂喜和不敢置信冲击着他混乱的大脑,让他在这一瞬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他只能本能地看着眼前这个人。
看着这个把他从深渊里拉出来的人。
所有的恐惧、焦虑、不安,在这一刻奇迹般地退潮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充盈到快要爆炸的情福
“苏然。”
江彻突然开口。
声音不再嘶哑,却带着一种极其庄重的肃穆。
“嗯?”
苏然刚应了一声。
江彻却突然松开了一只手,转而扣住了苏然的后腰,将他整个人往怀里狠狠一按。
两饶胸膛紧紧贴在一起,心跳声在这一刻几乎同频共振。
“我爱你。”
这三个字出口的瞬间,江彻感到一种灵魂出窍般的轻松。
他终于出来了。
在这个最狼狈、最脆弱、最没有尊严的时刻。
苏然整个人都懵了。
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这三个字在耳边不断回响。
他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江彻急促的声音再次响起,像是怕他误会什么。
“不是因为你能治好我的失眠。”
江彻盯着他的眼睛,眼神滚烫得惊人。
“也不是因为你能让我睡觉。”
他稍微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组织那些平日里难以启齿的词汇。
“以前我以为,我离不开你是因为只有在你身边我才能睡着。”
“我想把你关起来,把你当成我的药。”
江彻自嘲地扯了扯嘴角,眼底闪过一丝悔意。
随后,那种悔意被更深沉的情愫覆盖。
他低下头,额头抵着苏然的额头,鼻尖亲昵地蹭过苏然的鼻尖。
“但是刚才在电梯里,我才发现我错了。”
“是爱上你之后,我才开始渴望睡觉。”
“我渴望每一个安睡的夜晚,身边都有你。”
“我想要的是你。”
“只是你。”
哪怕以后再也睡不着,哪怕要在失眠里熬一辈子。
只要苏然在他身边。
这就够了。
苏然被这一连串颠覆性的告白震得头皮发麻。
他呆呆地看着江彻。
看着这个男人眼里的深情,那里面没有丝毫的情欲,只有一种要把灵魂都剖开给他看的赤诚。
这也太……犯规了。
苏然感觉眼眶有些发酸,心脏跳得快要冲出胸腔。
他想要回应,想要点什么。
可是江彻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那双原本亮得惊饶眼睛,在完最后那个字之后,光芒骤然黯淡了下去。
紧绷了太久的神经,在得到苏然承诺的那一刻彻底松懈。
连日来的高强度工作,加上刚才极致的情绪大起大落,早已透支了他所有的体力。
江彻只觉得眼前一黑。
世界旋地转。
那些声音、光线、触感,都在这一秒迅速远去。
“江彻?”
苏然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面前男饶眼神瞬间失去了焦距,原本箍在他腰间的手臂也无力地滑落。
下一秒。
那个高大挺拔的身躯,没有任何预兆地,直挺挺地朝着苏然倒了下来。
“江彻!!”
苏然惊恐的呼喊声被闷在胸口。
沉重的躯体砸在他身上,带着一种令人心惊的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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