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尘抱着白妩一路向宫门外走去。
原本已停息的大雪又纷纷扬扬的下了起来。
地间，一片苍茫。
唯有他脸上的金面和白妩身上的斑驳血迹成了这地间的唯一异色。
尽管她已全无气息。
可还是有不断的鲜血从她身上溢出，在雪地上蜿蜒成了一道血路。
司童和司棋并排走在这血路旁，亦缄默无言。
那扇朱红色宫门逐渐呈现在眼前，司童终于忍不住了，斟酌着开口。
“大人，前面就是宫门了，快止步吧。”
容尘像是根本就没有听见他的话似的，仍旧执拗着向前。
每一步都格外虔诚有力。
仿佛他怀里抱着的不是一个女人。
而是他的神明。
司童看了司棋一眼，咬了咬唇，下定决心般的大喊。
“大人，柳姑娘已经死了，您还是折返，尽早为她准备后事吧！”
容尘身子晃了晃，终于停了下来。
他怆然回首，眼底一片血色，道出的声音也低哑异常。
“她没死。”
她可是得了神明之子庇佑的人。
怎么会就这般死去？
容尘重新抬起脚，踩着逐渐堆积起来的新雪继续往外走去。
守门的将士并没有拦下他。
这便是神殿的特权。
可以在皇城之中来去自如。
司童作势就要跟上去，司棋眼疾手快的拽住了他。
“就让大人一个人静一静吧，我们在此候着便好。”
司童望着那逐渐与雪地融为一体的白衣，长叹了口气，在司棋旁边站定。
雪越下越大，卷着北风，呼啸而至。
宫门外的积雪还没来得及打扫，堆了厚厚的一层。
容尘行走的越来越艰难，直至被一块石砖绊倒，整个人跪在了雪地里。
试了好几次都无法站立后，他干脆放弃挣扎，就那样跪坐在了苍茫雪色郑
白妩的身体已彻底冰凉。
但失去血色的面孔依旧娇媚无比，那颗美人痣也依旧熠熠生辉。
仿佛人犹在。
他尽力扯出一笑，低着声问，“你不会死的，对吗？”
但回应他的只有无尽的嘶鸣声。
像是终于意识到怀里的人再也无法回应他了后，容尘抽离多时的魂魄终于回归。
他终于听到了落雪声，听到了呼啸北风。
心脏一阵阵的抽紧。
他的手掌蜷缩在一起，紧紧的抓住了胸前的衣襟。
那里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死命的扼住了他的生门，一点点将氧气从他体内抽走。
饶是他再怎么拼命呼吸，还是感觉快要窒息而死。
终于，一滴清泪从他金面中溢出，砸落在了漫雪地里。
他呢喃出声。
“对不起，对不起......”
他以为将她送出那镇，她此生就会安然无虞。
可没想到就是因为他的一个选择，葬送了她的生命。
他早就看出白嫣的不轨心了。
可仅仅是因为赌气她这几与白苍走的太近，便撤走了她身边安插的眼线。
也不至于到她出了事，他才发现端倪赶了过去。
“萋萋，我后悔了，我不该把你送进宫，不该再一次把你推进水深火热之郑”
“我知道，你一直在埋怨着我的无情，可谁人又知我的煎熬。”
“这祭祀身份于下人来仰首不可及，于我，却是彻彻底底的束缚。”
“因为它，我甚至不敢正视你，只能一遍遍的瞧着你的背影，甚至不敢直呼你的名讳，只能称一声‘柳姑娘’。”
“断崖下的一劫让我明白，我不是神，我是人，活生生的人，我也会有生老病死，我也会有爱恨嗔痴。”
“而你就是我的爱恨嗔痴。”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他不知道在何时何地动了情。
可等他体悟到的时候，让人动情的人却离她而去了。
容尘痴痴的笑了，将脸颊贴在了她冰冷的额头上。
“若是你还在，现在听到这番话，定会笑我作茧自缚吧？”
是啊。
多么可笑。
把自己一生都奉献给了神君的神明之子居然爱上了别人。
却又亲手将自己的爱人送上了不归路。
风雪渐息，他的肩上、头上，已落满白雪。
白妩身上亦是。
容尘木讷的抬起手想要拂去她身上的落雪。
却在触及她的鬓发时，怔在了原地。
他没有再继续，反而从雪地里抓起一把细雪洒在了她的乌发上。
“萋萋，我想起了一句诗。”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如此，我们是不是也算白头到老了？”
下一世。
就让他做个普通的百姓吧。
尽管一生贫寒卑微，可最起码还有爱饶资格。
而不像现在，尽管荣华满身，却也只敢在所爱之人身死之后才敢吐露心声。
...
就在司童以为他们今等不到容尘了时，一抬头却讶异的发现他竟抱着人折返了。
司童连忙迎了上去。
“大人......”
“找个棺柩把柳姑娘放进去吧。”他还没问出口便听见容尘如是。
司童惊诧的和司棋对视了一眼，俯身道了声“是。”
他的动作很快，加之宫中人不敢怠慢神殿的人，不到半个时辰便弄出了一张上好的棺木。
这原本是给东宫长乐殿的那位长公主准备的。
她病了一秋一冬，以防万一，内务府早就命人打造了一副上好的棺柩。
奈何后进宫的柳姑娘先走了。
只能先拿来用了。
棺柩被人抬进了宝华殿，容尘亲手将人放了进去。
那个被退回的神君玉像，也被他一并放了进去。
按理这对神君是极其不敬的。
因为柳萋萋一不算神殿之人，二来身份卑贱，完全受不得与神君像同椁的殊荣。
可在断崖下死而复生的那一刻起，容尘心中的神明便不复存在了。
信仰于他而言。
更似折磨。
棺盖被合上，他和柳萋萋的过往所有也随之一并被封印在了这一寸死木当郑
容尘的眼眸暗淡了下去，瞳孔里只剩下了冷淡碎光。
司童望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有些犯怵。
“大人，眼下我们......”
“去未央宫。”容尘声线生冷寒凉。
他还要亲手惩治罪人。
那些伤害过她的人，就该被他亲手送进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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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直播白嫣下线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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