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空把手机屏幕按灭，坐起身，表情更加无辜了。
“难道不是吗？邓老师你看啊，学生们学习时间争分夺秒，吃饭时间压缩到就二十来分钟，还得站着快速扒拉完，这要是有凳子坐着吃，既能放松一下腰椎颈椎，细嚼慢咽也对胃好点不是吗？学校连这点最基本的舒适度都不提供，我只能合理推测是经费紧张啊，我这是关心学校建设，怎么就是坏影响了？”
他顿了顿，又慢悠悠的补充道，“哦，还是，学校其实挺有钱，但就是故意不买凳子，好让学生们吃的快点，挤出更多时间去学习？要是这个原因的话……那你就当我没。”
他最后一句话的意味深长。
邓老师被他这番诡辩堵得胸口发闷，脸涨得通红，“你这根本就是强词夺理，站着吃饭是为了提高效率节约时间，这是我校多年总结出的宝贵经验！”
“这就是宝贵经验了？”
叶空挑眉，“宝贵的腰间盘突出经验？宝贵的胃病经验？邓老师，咱们教书育人，除了分数，是不是也得稍微关心一下学生们的基本身心健康？还是在你这儿，学生只是刷题机器，不需要有坐着吃饭这种人性化待遇？”
“你！”
邓老师被彻底的噎得不出话。
跟叶空讲道理，根本就讲不过他。
主要是他这人是一点不识趣啊，什么话都敢，而且什么话都敢拿到明面上来！
这是能的吗？
“还有呢？”
叶空饶有兴致的追问，“还有老师又告我的什么状了？我觉得我今已经挺收敛了，没干什么出格的事儿啊……”
邓老师看着他的样子，懒得下面的事儿了，怕自己今晚上被气死在这里。
他直接从自己的兜里掏出一个红袖章，又拿出一本学生行为规范手册在叶空的床上，“明你就不用跟着我继续学习了，去各个班抓纪律去吧！”
完，快步离开，生怕自己再多看叶空一眼，就脑血栓。
叶空拿起了手册，正准备看。
同寝室的三位男老师却忍不住笑出了声。
“叶老师，邓老师看起来都快被你给气死了，我觉得你还是稍微收敛一点吧。”
一位姓周的老师笑着道。
这次被派来学习的老师年龄普遍都在三十五岁左右，比叶空大个十岁，基本上都把他当成晚辈来对待。
也会善意的提醒他。
“有什么可生气的？”
叶空蜷起了一条腿，把手册放回了桌子上，打算早点睡觉，虽然他争取到了七点起床，可是五点他们起床的时候还是会打扰到他，影响他的睡眠质量。
“叶老师，看来你对衡水模式很抵触啊。”
看着他的表情，周老师笑了笑，开口，“我倒是觉得，衡水模式虽然表面上看上去有些不近人情，可是确实可以在我们学校实行一下试试。”
体验了一沉浸式的衡水模式之后，其实好几位老师的心态都发生了变化。
从最初的震撼、不适、抵触，逐渐被一种复杂的情绪取代。
他们亲眼看到了这里恐怖的高分段产出率，看到了那几乎百分百的本科上线率，看到了清北录取人数那令人眼红的数字。
这些金光闪闪的成果，像是有魔力一样，开始侵蚀他们最初的判断。
周老师开口了之后，另外两位老师也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实话，虽然累是真的累，变态也是真的变态……但是这升学率，是真的很好看啊！”
“是啊，咱们学校要是升学率能上去一大截，咱们的年终奖、评职称……那不得水涨船高？”
“苦也就苦三年，咬咬牙也就过去了，学生苦点累点，换一个不错的好前程，也值了吧？”
“我看也是可以的，回去就跟校长建议一下，咱们也搞试点班，大不了咱们也跟着拼三年！”
一种或许可以试试的蠢蠢欲动的氛围开始弥漫。
高回报的诱惑，似乎让高压的代价变得可以接受。
这让本来准备睡觉叶空猛然坐了起来，脸色有些晦暗不明，“这是你们的想法吗？”
“叶老师，我们跟你的情况不一样。”
周老师一看到他的表情就知道叶空并不赞同他们的想法，只能微微的叹了一口气，“我们都知道你的家庭条件好，做老师就是兴趣爱好而已，根本不缺那点工资，可是我们不一样啊，我们就靠那点工资生活，如果不是为两时候评优评先来年可以多涨点工资，谁愿意来这个地方学习啊？”
“是啊，叶老师，我是农村的，我爸妈没有社保，我每个月还得给他们打钱。”
“我爸妈也是，我也得给他们钱。”
虽然叶空很同情他们，但该的话，他还是要，“就算你们搞衡水模式，除了把身体熬坏之外，也不会有你们想的那么美好。”
“叶老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宿舍的另外三个老师对看了一眼之后，还是决定向叶空请教。
虽然他们的年纪的确比叶空大，但他们都是家庭背景非常普通的老师，让他们做题他们或许擅长，但是在很多见解之上，的确不如年轻的叶空。
“你们想的是教育，人家想的是生意？那能一样吗？”
叶空裹着被子，“你们以为真的只要学习他们的军事化管理，学生成绩就能上去了吗？人家的升学率之所以那么高，最主要还是在掐尖，你们应该知道这所中学是一所民办中学吧？为什么要搞成民办的呢？因为公办高中的学费都是固定的，就像咱们学校，你能想收多少钱就收多少钱吧？那肯定不能。”
“二来，公办高中招生是有范围的，琅华就只能招市里西区的孩子，整个区也就四十万人口，琅华的教育已经算很好了，但人家衡水能一样吗？他一所民办学校可以全国招生，本来教育质量就高，现在又专门挑尖子生招，那升学率能不上去吗？”
“升学率高了，老师待遇就上去了，老师待遇上去了就能获得更好的师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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