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抚别院，李牙经通报走进书房，罗玉正着急地踱步。
仆人送来茶水，两人一起坐下来了。
“罗大人深夜相召，不知有何要事？”
罗玉也不隐瞒了，开门见山道：“赵州官矿出事了，有人暗中收买守卫，募集数千矿贼盗采。”
李牙先走流程：“不能派兵镇压吗？”
罗玉摇头道：“贼首所募矿夫，多为官矿原先矿夫，不乏本地土司夷族，若是派兵镇压，只怕会官逼民反。”
李牙淡定的道：“实不相瞒，卑职来的路上，已听闻越州官矿出事，便派了几名属下前往越州官矿，先看能不能混进去打听一点消息。”
“只怕是不好混进去吧？”
“先试试看。”李牙淡然的道：“贼人刚募来矿夫，短时间内还挖不出矿。”
罗玉点着头，喝了一口茶，也冷静下来了，询问道：“如今的局面，李统领可有应对之策？”
“我的建议是驱走矿贼，封填矿洞。”
罗玉无奈的道：“若能封填矿洞，老夫何至于如此为难？”
李牙幽幽的道：“矿洞乃是矿贼挖塌方的，关我们什么事？”
罗玉闻言一愣，意味深长看了李牙一眼，不愧是锦衣卫，栽赃嫁祸的本事真是炉火纯青。
“此策不妥，它日朝廷若复开银矿，成本会极高。”
“朝廷复开银矿前，肯定会有矿贼来盗采，他们会挖开填泥，这成本不就减下来了？”
“啊？”罗玉脑子转不过来了，还能这样的吗？
李牙笑道：“盗采止不住的，既然止不住，那我们就把矿洞填了，让他们挖好了。”
“填了矿洞，贼人若不来挖呢？”
“只要能挖出来矿，那就是白花花的银子，你觉得没人眼馋？”
罗玉神色和缓下来了，露出了笑意：“如何减少私矿开采，李统领对此可有计策？”
李牙挑眉道：“想办法抬高矿夫工钱，从熔炼下手，增加私矿成本，当利益变，私矿背后的纷争就多了。”
罗玉点着头，叹道：“办法不错，但终究治不了本。”
“想治本，除非你能止住人性中的贪婪。”
罗玉沉默了，人性的贪婪是止不住的，不能阻止人性的贪婪，那就很难阻止盗采，森严如南北直隶，仍有贼人铤而走险盗采盐矿，何况土司遍地的云南？他们的当务之急是先阻止大理关闭的官矿被盗采，再慢慢控制私矿。
两人密谋至深夜，罗玉听着李牙的各种建议，时而皱眉，时而老脸抽搐……
太丧心病狂了！
李牙最后抛下一句，巡抚大人，你好好考虑，卑职先回去了。
罗玉目送李牙走出书房，面露沉思之色。
突然，外面传来轰隆一声，一名侍卫进来回报。
李牙骑的大象，不心将别院大门撞飞了……
大象？
罗玉老脸一阵抽搐，然后无可奈何地笑了。
罗玉不再多考虑，召来了亲卫，趁太和、邓川、浪穹等地的官矿没被盗采前，以最快的速度将它们全部封填，最快的封填方法，当然是将矿洞炸塌！
至于已经被数千矿贼霸占的赵州官矿，李牙暂时不用管，先让子弹飞一会儿。
……
……
黎明，大理太和、邓川、浪穹数个已关闭的官矿，一个个全诡异的坍塌了。
李牙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露出了狡黠之色，罗玉还挺上道，作为都御史，他为官很刚正，但也不迂腐，不会固执己见，阻止贼攘采关停官矿，最安逸的办法便是填埋矿洞，省时省力，还不用人看守。
曾经是怕人来挖，如今是巴不得贼人来挖。
等贼人差不多挖通填泥，朝廷仍没有复开迹象，那就再去偷偷来一炮。
李牙笑得好像一只狐狸，悠然喝着茶，等待着赵州银矿的消息。
程白羊走进屋，看着李牙书案后面的墙上，挂的四个大字，下意识念了出来：“去他妈的？”
“……”
“春池嫣韵。”
程白羊耸肩道：“都一样。”
“哪里一样？”
“就你的字，挂什么都一样。”
李牙白眼道：“这是后现代主义的书法，你懂毛线，春的池塘，姹紫嫣红，韵味十足，你懂这种意境吗？”
“不懂。”程白羊笑道：“我觉得去他妈的更适合你。”
“……”
李牙撇撇嘴：“罗兄仍没回来吗？”
程白羊坐下来了，摇头道：“没樱”着神秘一笑：“我听太和、邓川、浪穹数个已关闭的官矿，一个晚上全坍塌了？”
李牙感叹道：“年久失修，难免的，幸好关停了，没有造成人员损伤。”
程白羊没好气的道：“你少来！”着哼了一声，继续道：“若是以前，我也就信了，现在你别想骗我了。”
李牙心中感慨起来，孩子长大了，不好骗了。
“你是如何服罗玉干坏事的？”
李牙也不装无辜了，笑道：“那些在暗中觊觎官矿的贼人，眼见赵州银矿被霸占，官府却无可奈何，肯定坐不住了，罗玉再不拿出壮士断腕的手段，余下的官矿也会被贼人占领的，如今全坍塌了，那就任由贼人来挖泥好了。”
“你们就不怕朝廷怪罪吗？”
李牙云淡风轻的道：“矿洞年久失修，自己坍塌的，关我们什么事？”
程白羊叹服道：“我最佩服的是堂堂都御史，居然会被你服一起干坏事，你可真是厉害。”
李牙有感而发道：“幸好罗玉并非迂腐之人，否则大理官矿的事就更麻烦了。”
程白羊一针见血的道：“主要是你没有一来就仗着钦差身份兴师问罪，给足了罗玉颜面，甚至没有过问银矿之事，罗玉觉得你很尊重他，所以才会配合你行事。”
李牙点着头赞道：“程兄，你脑子越来越灵光了。”
“……”
越来越灵光？程白羊一脸黑线，怎么听着那么像损人呢？
李牙笑而不语，大理银矿的最终话事人是罗玉，罗玉若是不配合，他什么事都做不了，他前脚把矿洞炸了，罗玉后脚就上奏弹劾他，那他就完犊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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