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凛厌恶上学，只盼着假期能够好好玩耍一阵；竟不想父亲突然安排了一个戏子来教他武功，于是更加不忿。“臭唱戏的，看我怎么折腾你！”
日上三竿，到了授课时间。程沐风候在练功房多时，却始终不见凛儿的影子。
“不来？”沐风向门外眺望。“好，不来正好，省不少力气。”他关上门，自顾自地开始吊嗓子。
“噫——别鬼叫了！谁爷没来！”凛儿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捂着耳朵一脸厌弃。
“哦？呵呵！”沐风看他灰头土脸，嘲笑道，“哪来的乞丐还敢自称‘爷’？你要是爷，我就是你老爷！”
“你！”凛儿还没见过会这样跟自己斗嘴的大人，“你白长这么大年纪啦！怎么跟孩一般见识！”
“哟，瞧瞧，这话又是跟谁学的？是不是你每次一惹先生生气，先生就这样自我安慰呀？”
“你怎么知道……”凛儿噘着嘴，满不服气。
“哼，因为你的先生和我的先生一样，都是冥顽不灵的老糊涂。”沐风盘起腿席地而坐。
“啊？”凛儿也学他的动作，盘坐在他旁边。“你以前，也上过学？”
“唔……算上过吧。不过我是跟师父学戏。”
“可是，可是我爹你的功夫好，才让我跟你习武的。你学戏，功夫好吗？”
“呵？演戏更要功夫好才行，你以为台上的招式都是花架子？”
“那，那你演两招给我看看。”
沐风站起来拍拍手，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梅花桩。“上个桩给你瞧瞧。”
话音刚落，他提一口气，一个侧翻凌于桩上；落下时并未踩着桩，而是双脚蹬住桩侧，在两根桩之间劈出一个笔直的一字马。
“怎么样，想学么？”沐风翻下桩，故作轻松地抖抖腿。
“噫……你扯得不疼吗？”凛儿捂着裆直皱眉。
“练习惯了，就跟走路一样简单。来，你也试试？”沐风佯装去抱他。
“啊——我不要！”凛儿噌地一下跑开，“我才不跟你学！”
“不学，你怎么跟你爹交代？”
“那是我的事，不用你管。”凛儿着去开房门，“我要出去玩儿了，有缘再会！”
“别走！我不教你武功，咱们来演戏怎么样？”
“演戏？”凛儿来了兴趣，“可是我不会唱啊！要不，你给我画花脸吧？”
“不用唱，也不用画花脸。”沐风把他拉到身侧，故作神秘道，“咱们要演，就往真了演，能瞒过你爹的那种真。”
“瞒我爹？什么意思呀？”
“我问你，你想不想跟我溜到府外去玩儿？”
“想想想！”
“那你得这么着……”
————
一个月转瞬即逝。出乎意料的，凛儿的功夫长进了不少——让云风头痛的一件大事算是解决了。
“哎呀哎呀，不愧是程先生，没想到犬子能与先生相处得如此融洽。”云风摆下一桌珍馐款待程沐风。
“三爷过奖，只是我与令郎恰好性格相合而已。”沐风与云风推杯换盏一番。
“既然程先生帮了我大忙，我自然也不能食言。”云风让弄花取来五百两银票和七十两纹银，“这些我让下人们包好，送到程先生房间去。”
“感谢三爷救在下燃眉之急！”沐风给云风抱拳行礼。
“唉呀见外了。”云风给他添酒，“有件事还没跟先生。我这西北院原本有个戏楼，因为之前让两个师弟暂住于此，所以将戏楼拆了。近日我甚是惦念先生的戏，便吩咐工匠重新修葺了戏楼。等用完午膳，先生不妨随我去看看？”
“这……难道是，为了我修的？”
“哈哈哈……先生还欠我一场戏。我既是诚心看戏，怎么能让先生登草台呢？”
沐风没再话，眼神中却透着激动之情。
饭后，二人来到西北院参观。只见那戏楼约五丈宽，十丈长，挂满了水缸大的灯笼，很是气派。沐风看得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程先生先准备准备，明日就登台，如何？”
“嗯！俗话好马配好鞍，对于我们这些戏子来，戏台就是马鞍。不过除了戏台，还有一点也很重要。在下斗胆向三爷提个要求，不知三爷可否应允？”
“直便是。”
“我有个鼓师，专为我打鼓；我想请他来与我一道登台。”
“这有何不可？不知是哪位高人，我叫剪月去请他。”
“住在东郊条子村，姓黄，叫黄令。最近我没登台了，估计他也没事做。若是在条子村找不到他，去附近的赌坊肯定能见着。”
云风一口应下来，随即吩咐剪月去了条子村。
条子村离贝都不远，剪月骑着快马不多时便到了。在村口打听一阵，得知黄令果然在赌坊耍赌。于是寻到赌坊，见十来个打赤膊的糙汉正围着赌桌玩儿得不亦乐乎。
“敢问哪位是黄令先生？”剪月向众人拱手。
糙汉们闻声停下手中的玩意，齐齐向剪月看来。剪月被盯得发毛，但还是硬着头皮又问了一遍：“哪位是黄令先生？”
众人听清问题，哈哈大笑。
“别笑了！有什么好笑！”一个骨瘦嶙峋的青年从人群中站出来，斥责众人。
“好个癞子，摇身一变成‘先生’了！”
“‘黄先生’，先把欠俺的银子还了呗？”
青年没理他们，走到剪月面前道：“我就是黄令，找我干啥？”
剪月见他长得黑黢黢的，塌鼻眼麻子脸，头上不但斑秃还遍布烫疤，不禁心里泛起嘀咕：“这是程先生要请的人吗？怎么跟地痞流氓似的……”
“你到底有事没事？”黄癞子不耐烦道，“兄弟还等着我上桌呢！”
“啊，有事！我是上官府的，是程沐风程先生要请您给他伴鼓。”
黄癞子闻言波澜不惊，好像早就知道有这回事。“哦，知道了。”他淡淡地回一句，从腰带里翻出几个碎银子丢在赌桌上。“拿走拿走！都听到没，癞子来活儿了，不陪老几位玩儿了！”
“诶癞子，你那吃饭的本事，啥时候给咱也露几手？”
“嘁，你都了是吃饭的本事；你又不给我饭，我干嘛给你露？”他边边去柜子里取下衣服披上，又对剪月道：“我的鼓没在这儿，你快拉个板车来抬鼓。”
“板，板车？”这得多大的鼓，要板车来抬？
“快去呀！不知道癞子用的是大鼓？”黄癞子蹭蹭脚底的泥，趿拉上鞋，“我在村口等你，快去快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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