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泳思嘴角扯出一抹略显尴尬的笑意，拱手道：“顾兄，多日不见，一向安好？今日前来，是有事想要请教。”
顾珩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好奇，拉着林泳思在旁边的石凳上坐下，亲自倒了杯茶递过去：“林兄居然还会有事向我一个纨绔请教？先好了，我可只会吃喝玩乐那些风花雪月的东西。”
林泳思接过茶，微低下头，很有几分不好意思。但来都来了，自己总要问个清楚才是。
他犹豫了片刻，斟酌着道：“顾兄，你这男女之情，究竟是何模样？我近日被家中母亲催婚，可脑海中却总浮现出一个女子的身影，但我与她，相识不久，言谈之中亦从未涉及感情。”
嗯，这话不算假的，他确实才知道李闻溪原是女子，他们话也多数是谈论公事。
顾珩听罢，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哈哈大笑道：“林兄，我还当你是准备当和尚的，原来也有春心萌动的时候！快来听听，那女子是谁？能让我们修仙的林大人甘心下凡尘？”
林泳思闻言，脸色一白，急忙追问：“春心萌动？不可能的，我与她地位极不相称，而且认识时日不长，怎么可能会暗生情愫？”
顾珩见林泳思神色焦虑，也收起了玩笑之色，正色道：“林兄，感情之事，本就难以捉摸。你既心中常念着她，那便明她在你心中已有了不同寻常的地位。至于身份悬殊，那又如何？”
“像咱们这样的人家，娶妻娶贤，纳妾纳色，你娶不了她为妻，可以纳她为妾嘛，有什么大不了。”顾珩给了林泳思一个你懂的的眼神。
纳妾？林泳思眼前又浮现出李闻溪在身份曝光后，第一次与自己相见时，那倔强又绝望的眼睛。
恐怕自己要是敢对着她出这两个字，她便立时能跳起来抽自己两个大耳光，再消失得无影无踪吧？
不不不，什么跟什么？林泳思用力地将脑海中的这几幕拍飞出去，顾珩这个来子，只专注下半身的感受，哪里是走心的人，自己来问他，真是愚蠢。
“顾兄，你对嫂夫人，可有过心动？”
顾珩摸着下巴想了想：“这妻总是要娶的，母亲让我娶哪个，我就娶哪个了，门当户对的人家出来的女孩子，打理家事总是没问题的。女人嘛，灯台一吹，不都一个样。”
林泳思闻言却越发糊涂：“顾兄从未对哪个女人动情？朝思暮想？”
顾珩笑道：“朝思暮想？爷我更喜欢夜夜换新娘。这世间的女人那么多，各有风情，咱们身为男子，自然该纵情才是。”
林泳思终于确定，自己算是找错人了，顾珩不会明白他的处境，自己也理解不了顾珩的种马心态。
话不投机半句多，他又随便聊了几句，便起身告辞。
顾仪德没再出来送他，顾家其余男丁也都没有出现，林泳思往外走时，顺嘴与厮问了一句：“不知府上大爷二爷可在家？”
明明很平常的一句询问，那厮却脚步一顿，神情紧张，结结巴巴地道：“不、不在家，老爷派他们去、去给姐送东西去了。”
林泳思没多想，哦了一声，示意厮继续带路，可那厮两股战战地停了半晌，直到他都有些不耐烦了，才重新开始向大门方向走，脚步之快，他得跑才能跟上。
顾府自顾仪德光耀门楣以来，也有那么几十年了，怎么府中的仆从还跟市场上新买回来的一样，做事无甚章法呢？
林泳思暗想，怪不得能出家生奴才劫掠姐的恶事，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啊。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走后，那厮飞一般地跑去找他们家老爷汇报了，偏厅之中，顾家的三子顾珩与四子顾焰正在陪着老爷子等消息。
“如何？”还没等厮开口，顾珩抢先问道。
“三公子猜得不错，他果然问起了大公子和二公子的行踪。”厮哆哆嗦嗦地回答道。
父子三人互相看了一眼，脸上都带出了几分担忧。
“父亲，他果然怀疑我们了。”顾焰表情愤恨：“我还当他是个好的，毕竟当初是她救了洛儿。现在却要转头来对付咱们！”
顾仪德是经过大风大滥，比两个儿子更沉得住气：“莫慌，咱们没有把柄在他手上，他拿不出证据，我们就是安全的。”
“爹，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要证据？只要他在王爷面前，咱们家一句不是，咱们就全完了。”顾焰跺了跺脚，对于上位者，一向都是宁错杀不放过的。
“珩儿，他真的只是向你问了问感情上的问题？”顾仪德还是不死心。
“千真万确，而且他装得真的很像，一句也没提过府里的事。”顾珩不安地道：“他前后两次，都是在关键时刻来的顾府，儿子不信这是巧合，他肯定是知道零什么，儿子与他，真的不算相熟，他没理由拿这等私事跟儿子。”
顾仪德眉头紧锁，沉思片刻后缓缓开口：“珩儿，你要跟林泳思打好关系，多请他喝几次酒，探探他到底都知道些什么，不过千万要心，咱们顾家可真经不起风浪了。”
顾珩躬身应下。
“父亲，咱们可不可以，把他争取过来？”顾焰大着胆子提了个建议：“表面上林家是王爷跟前的红人，但是使团一事上，林泳思这个林家嫡子，可是差点殒命崇州，他能一点都不怨怼？”
“不可！”顾仪德略提高了嗓音：“那位爷告诫过咱们，不可将机密透露给任何人，对于林家，爷自有安排，咱们不能坏了爷的事！”
“去，给你大哥写封信，让他不必记挂家里，好好为爷办差。”
打发走了两个儿子，顾仪德在座位上呆坐许久，他也曾动摇过，不知自己的选择到底是对是错，是不是会将顾家引上绝路。
但他咽不下那口气，明知有人害他女儿，却无能为力的感觉实在太不好了，尤其是那个人，现在还活蹦乱跳，甚至越过越好。
凭什么？都是爹生娘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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