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避免闹个乌龙,纪凌云按捺住想告诉母妃这个好消息的冲动,吩咐下人好生伺候着。
踏出院子,他脸上的笑意散去,剩下的全是凝重。
他还得写信给父王,告知他容韦失踪之事,也不知道前线怎么样了,刚吃了败仗,本就是所有人心气最不顺的时候,他再送过去这么个坏消息。
一句雪上加霜都不为过。
隔着山高水长的距离,纪凌云心中恶劣地想着,如果能气死那老登也是大善。
熬了大半宿,李闻溪有些熬不住了,不停地打着呵欠,反正现在暂时也用不到她,书吏与衙役配合,给将作监的众人录口供,纪无疆的尸身已经交还给家属了,她便直接回家补觉。
第二上衙,她倒是一夜好眠,神清气爽,书吏和衙役们则又忙了一整,才勉强将口供录齐。
荀非整理好口供,送到李闻溪的案前:“大人,的已经初步看了一遍,确实当夜里没有行迹可疑之人,工匠们均是多人混住一间,彼此都能做证,几名官员事发当,下衙之后也都离开了将作监。”
将作监的门禁还是很森严的,是卫所的守兵轮流看守的,那一夜没有任何人外出或进入,毕竟淮安是实行宵禁的,大半夜的路上本来就没人。
这是把所有的嫌疑人一次性排除了?李闻溪不死心地接过口供笔录又看了一遍。
当最后一个见到纪无疆还活着的人是司延寻,在临近下衙之时,据司延寻交代,还是因为寻找容韦一事,纪无疆找他问问进展,他被上司骂得体无完肤。
骂完人出了气,纪无疆就放他走了。
司延寻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又喝了一壶茶,平复了心情,才回了家,因此离开时时间已经有些晚了,他也是那最后一个离开将作监的人。
但将作监发生爆炸是半夜,彼时还在将作监里的那些工匠没人有作案时间这一点,是很明确的。
真是见鬼了,外面没人进来,里面没有人有作案时间,合着那厂房是纪无疆自己炸的呗?
他放着自己好好的办公室不呆,想不开跑去容韦的研究室,然后先弄死了自己,再以鬼魂状态引爆霹雳火球?
简直离了个大谱。
为毛这些案子越来越离奇呢?李闻溪可还没忘,清河案的四起案子,原本以为是连环凶手做的,结果发现前三起案子各有各的凶手,凑到一块玩移花接木。
第四起案子直到现在还悬着没破呢。陈铁军倒是销声匿迹,再也没有来过府署,也没追问过杀他母亲的凶手是谁。
李闻溪暗搓搓地想,没把孙玉玲的尸首直接扔在郊外,还能挖个坑埋了,已经算陈铁军有良心了,这么个专坑儿子的娘,真的死了也是好事。
口供里没有发现什么线索,她靠在椅子上摸鱼,直到中午吃完饭,林泳思带着她直接来到一处二进的宅子前。
“这是谁家?”李闻溪问。
“容韦在外的宅子。”纪凌云下了令,必须找到人,林泳思也顾不得纪无疆的死了,现下找容韦才是重中之重。
不然......
林泳思昨夜里接到了父兄发回来的飞鸽传书,已经得知前线那场惨败的仗,其中将作监出产的残次品护具功不可没。
这将作监里,有个坑啊!一连三次出状况。
先是原本应该精良的战甲变成了废铁,再是制造利器的大匠失踪,之后更是连监正都死了。
这其中岂会没有关联。
林泳思暗叹一声,无论背后到底是谁在搞鬼,他唯一的希望就是中山王不要迁怒于林家,做替罪羊的滋味不好受,被自己一心维护的主子背刺,再来一次,他保不齐真会劝父兄造反。
哪怕最终鱼死网破,也好过死得不明不白。
中山王真的变了,他犹记得在他的时候,对他态度温和,高大伟岸的男子,现在面容阴鸷,谁也不信。
甩掉大逆不道的想法,他推开了院门。
容韦的宅子里头布置得颇为雅致,看得出来主人是个讲究之人。屋内陈设井然有序,生活物品俱在,没有丝毫打斗或者匆忙离开的痕迹。
衙役们在宅子里细细搜寻,李闻溪也每个屋子都转了转,希望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书房里的书架上摆满了各类书籍,从孙子兵法到木工技艺,看来容韦涉猎颇广。李闻溪随手翻开一本书,额~好新,油墨味未散,这书压根没人看过,纯装饰用的。
“大人,在床底下发现了几封书信,请您过目。”有衙役跑着过来:“藏得还挺严实,的是钻进床底下才看见的,这些书信是用浆糊粘在床板背面的。”
“你怎么会想到钻床底下去?”林泳思接过书信,有些好奇地问。
衙役摸了摸后脖子,很是不好意思:“出来怕大人笑话,的是看到床底下有几个散落的铜钱,原想占些便夷,就钻进去捡了,没想到一转头,就看到书信了。”
林泳思与李闻溪对视一眼,心下明镜似的,这是故意安排好的,就等着有人发现这些书信了。
呵呵,真是欲盖弥彰。
他拆开一封,字迹有些潦草,但是大体上的意思很明确,是在劝容韦,希望他不要太死心眼,他们可以给容韦更高的地位,和更多的金钱,好过他现在在将作监当个的大匠。
再看其余三封,内容都差不多,态度一次比一次急切,开的价码也一次比一次高,当然了,其中也隐隐夹杂着威胁的意味。
两人凑在一起,皱着眉头将书信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
这些书信看似是某种交易的邀约,但也仅仅是看似像罢了。
林泳思忽然眯起眼睛:“这些信纸和墨迹的新旧程度几乎一致,根本不像是分批送来的,倒更像是短时间内一次性准备好的。”
“换句话,这根本不是什么谈判记录,而是刻意布置的假象。”李闻溪很快跟上了他的思路。
两人又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的目光中读出了相同的判断:有人在故布疑阵,想让他们相信,容韦是跟着这些人离开了淮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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