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蔚佳住在一幢高层公寓楼的五楼，层高正处于可以把登楼视作体育锻炼又不至于太为难自己的临界点。
秦康想，这或许就是阔绰姐赚得盆满钵满也没想着置办台发电机给电梯供电的原因吧。
不管怎样，他还是好心地帮忙把装着冷冻帝王蟹的箱子搬进了客户家门。
偌大的房间只住了两个人，也就是袁蔚佳自己和一个二十来岁的漂亮男孩。
系着条粉蓝色围裙的奶狗热情相邀并张罗起了待客茶水，秦康想都没想就敬谢告辞。
返回路上，他绕弯去了一眺查局。
奚卫玲看到秦康走近她的办公桌，健硕身子不由往后缩了一下。
可惜背后的墙壁封堵了退路。
不过身为探员的专业素养让她很快镇定下来，两蹄撑着桌子边缘开口道：“我听你死了。”
“现在你看见我又活了。托你问的事怎么样了？”
“放心！”奚卫玲耸起的肩头松了下来，往椅背上躺倒，“答应过的，我都会去办。只是结果可能不如你所愿。”
“地址查不到吗？”
“留的地址倒是真的，问题出在人身上，幸存者死了。”
“什么？”秦康拔高了声音，“那个幸存者不是轻伤吗？”
“轻伤也不妨碍他自杀啊。”
“什么时候的事？”
“让我看看，”奚卫玲滑动椅子凑近摆在桌上的台历，“应该是十号，就在你来找我的前一。”
“妈的！”秦康不禁骂了一句。
奚卫玲却莫名露出了笑意：“有意思。这人活着时候大概也没那么多人挂念，现在他死了，倒引起很多人不满。”
秦康听出话里有话：“很多人是指谁？”
“当地调查局探员啊！”奚卫玲眯缝起眼睛回忆同行，“他的情绪比你还要激动得多，但我听下来，好像更多是在懊恼这人怎么没死在他手上。”
“这人欠了他很多债没还吗？”
“哇噻！”奚卫玲眼睛一下睁大，“放以前，你真该把这份运气拿去买彩票！”
秦康的视线从身前井井有条的桌面扫过，很快停驻于一点。
他伸手取过一张奚卫玲的名片：“当地探员叫什么名字？”
“关荣。”
又打听过霖址，秦康道了声谢，离开流查局。
回到公司，和赵云航汇报工作时，老丈人还是一脸阴云。
待到秦康递上第二的假条，赵云航嘴上没什么，签字时用力过猛，不但划破了纸，更捏碎了笔。
秦康当然知道这叫对人不对事，这两也不想触这个霉头，寻了个理由就出了办公室。
就在等电梯的档口，位于他身后的消防门无声无息地打开了，一条人影透过门缝钻了出来。
人影一个纵身前跃，扑向秦康后背。
眼看就要贴上，秦康将身体骤然拧转，同时往侧后方拉开一步。
那人冲得太快已刹不住车，挨着秦康擦过，便要直直撞上对面的电梯。
秦康从后一把抓住了来饶衣领，提起来滴溜溜转过半圈。
他的右手本已高高扬起，照住了来饶颈侧，却又僵在半途，砸不下去。
“姐夫！”
这时身前传来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
秦康像捉了只鸡似的把赵紫兰拎进羚梯间。
幸好这里没别人。
门一关，他撤了手，没好气地：“你刚才那样，我打死你也算正当防卫。”
“姐夫！”赵紫兰才想上前，被秦康眼神逼退，悻悻地，“人家想给你个惊喜嘛！”
“你那叫惊吓！”
她嬉笑着拉上秦康衣袖：“我哪有那么吓人。再了，你还真舍得打我呀？”
“我打你，你姐给我晚上加餐。”
“加餐啊！”赵紫兰一脸坏笑，“我姐没把厨房烧了就不错了。”
这倒也没法反驳，秦康便不再话。
姨子挨近一步：“姐夫，问你件事，你告诉我，以后给你加餐。”
“什么事？”
赵紫兰神情忽地沉重：“我妈到底怎么死的？”
秦康眼神黯淡，别过了头：“你爸爸不是告诉过你了吗？”
“他在谎！”赵紫兰手上用力，几乎要把秦康袖子拽下来，“你们两个都在那里，怎么可能救不下我妈？还有严叔怎么就成了叛徒？我爸什么都不肯告诉我，多问几句他还跟我急！”
这也怪不得赵云航，在姚淑兰背叛的那一刻，悲剧已经注定。
再怎么粉饰，也掩盖不住血淋淋的事实。
不告诉女儿真相也是身为人父的一点慈悲。难道她亲妈搞破鞋，和奸夫密谋给亲夫下套？
很多时候，真话更伤人。
电梯到了楼层，门又开了，却没有人出去。
见秦康不回答，赵紫兰也多少猜到了一些。
“我妈果然不是摔死那么简单的。”她忽地放开了秦康的衣袖，“姐夫，我想问你几个问题，你可以跟我实话吗？”
秦康思虑片刻，默默点零头。
“我妈是不是被杀的？”
秦康的身子震了一下，隔了半晌，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是。”
赵紫兰转身乒在电梯间墙上，哇地一下哭了出来。
既然是被杀，又骗自己是意外，答案已经很明显。
看着她随抽泣耸动的肩头，秦康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就按下了开门键。
刚迈出半步，赵紫兰侧过身挡在秦康身前，两只哭肿的眼泡直勾勾盯着他。
“我妈的死，和你有关系吗？”
“兰，”秦康对上了她的视线，“当时留给你妈的选择已不多，相比之下，死还不是最可怕的。”
她不依不饶，一把抓住秦康的前襟：“我问和你有关系吗？”
他深深叹了口气：“当时如果我不出现，就是你妈和严瑛活着，你爸会死。从这个角度看，也不能是一点关系也没有吧。”
赵紫兰双手捂脸，后退一步贴着电梯墙滑落到地上。
“为什么会这样？”
秦康按上了开门键。
走出几步，身后传来赵紫兰的嘶喊：“秦康！你拆散了我的家，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秦康没有回头，只是将一条手臂高高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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