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何，你这女儿在干什么呢？”
叶雄呵呵一笑，随手落下一子，将何长丰直接将死，这几个人里，下棋谋局的水平，也就宁肖能和他过上几手，其他人没几个中用的。
“这……”
何长丰尴尬地挠了挠头，余光望着开轮椅就跟开车似的女儿，直勾勾就往林奕门前去了，贴着耳朵不晓得在偷听什么。
宁肖表面上在看棋，实际上也在偷偷关注着林的门前，毕竟自己女儿进去这么久没有出来，生怕女儿又胡来。
叶雄老谋深算，将几人心不在焉的反应尽收眼底，暗自庆幸。
幸好自己女儿还比较矜持，能管的住自己……
何凝萱一只手扶着门框，整个耳朵贴在门上，将室内的话听的是一清二楚。
好个手段卑鄙的宁晴！
不断拿那些青梅竹马的童年往事来激起林奕同情，先打磨气氛，再拉近距离……
然后再……
何凝萱越想越不得劲，整个人拧巴了，恨不得马上进去把宁晴揪出来。
屋里，长久的沉寂后，两人就随便聊了些当年的往事，话题也是宁晴主动挑起，讲的都是些林叔和殷阿姨过往的好。
很多细节林奕也都忘了，她还记得。
只不过，亲人已去，如今元凶伏法，也没有给林奕半分安慰。
他宁愿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他甚至希望父亲当初没有查到那些黑幕，就这样一家人，团团圆圆的活下去。
很多个瞬息，他觉得，自己没那么崇尚真相了。
毕竟拨开浓雾后的真相，总是那么血淋淋的，赤裸着展示着人性的极恶。
他第一次更深刻的理解了，所谓侦探，便是浸泡在如墨的黑暗中，做着刮骨疗毒的营生。
每次刮去剧毒，也难免在自己心中留下了几分墨色。
久而久之，从怀疑人性，到否定人性，更有甚者，成了行走在黑暗中的清道夫。
就像《夜行之子》中写的那样……
宁晴越聊，觉得林奕眉宇间的愁思愈重，打算主动终结这个话题。
“等下次回洛桑，我陪你一起去看看叔叔阿姨吧，我也有很久没去了……”
林奕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
毕竟当初父母都挺喜欢宁晴，都是看着长大的孩子，去祭拜实属正常。起初两人在一起的时候，每年他都会带宁晴一起去扫墓，之后因为她工作忙，零星耽搁了几次。但是他现在已经到了成家的年纪，单独带着她去，意味又很奇怪，只得半推辞道。
“等有机会回去再吧。”
宁晴听着林奕有点惆怅的话语，微微偏头疑惑道：“我们还要在首都待很久吗？中途节假日回去一趟，应该也没什么吧？”
提起这个林奕还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宁晴和宁肖还管理着一家企业，语气满是抱歉道。
“在我查完案件前，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真对不起，还影响你和宁叔打理公司。”
宁晴摇了摇头，悄然往林奕一侧贴近了些。
“这有什么，企业那么多职业经理人，养来就是打理公司的嘛。再了，现在很多都可以线上开会，扫描签字，能有什么影响嘛。”
“那就好，如果设备上你和宁叔有什么需求，可以和特工二组提，他们都能解决。”
宁晴听林奕讲到特工，似是想起了什么，主动关切道：“这次的案件会不会很危险？怎么还有特工介入的。我之前一直以为，这些都是电视里虚构的，没想到还真迎…”
林奕之前也疑惑过，特工群体到底存不存在，或者是不是像电影里演的那般。至少这段时间接触来下，他算是肯定了这一结论。
有，而且很神秘。
原特工一组改编的特别行动组，外加二到十组，总计不到一百号人，每个饶身份都高度保密，且原身份都有着正常的工作作为掩饰。
例如副队长沈樵就有一份修车店老板的原身份，冷冰冰的夏初霁是医院的见习医生，贺家兄弟俩是野外赛车手，倪专家则是半自由职业的外包程序员……
至于宁晴的疑惑，林奕思索了一番，还是没有透露任何案情的内容，只是案件涉密级别高，可能有危险，保护只是以防万一罢了。
宁晴听了心稍稍安定，但是仍有疑云，觉得这事不太寻常。
林奕低头望了眼手表上的时间，已经过了9点，再晚就不合适了，主动起身道：“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吧，谢谢你的蛋糕。”
宁晴抿着唇，哪愿意现在就走，毕竟主攻势还没发动呢，纠结中索性心一横，直入话题道。
“林奕，那如果绫姐姐一直不原谅你，你打算怎么办？”
屋外的另一侧，绫婉玉的耳朵也屏息凝视贴在墙边，等着这个问题的回答。
“不知道，但我不会放弃的……”
这个问题林奕自己都不愿意面对，毕竟婉玉还怀了自己的孩子，无论如何他都要把她追回来。
绫婉玉听的有些朦胧，毕竟林奕的床铺并不靠自己一侧，辨声还是有些困难，但是“不会放弃”四个铿锵有力的咬字，还是能清晰分辨。
她悄然拍了拍酥胸，心里情绪复杂，不知是安心，还是揪心。
宁晴眼眸深深垂下，抱着被黑丝包裹的膝盖，整个人蜷缩着坐在床上，沉默不言。
“宁晴……？”林奕见她这般难受低落的样子，主动唤了她的名字。
再见她抬眸之时，眼里已经泪光点点，抿着红唇楚楚道：“林奕，我是如果，如果你和绫姐姐真没法在一起，你能重新接纳我吗？”
林奕默然摇头。
“宁晴，都过去了，不必再执着。”
她的声线愈发楚楚可怜。
“只是备选，都不愿意吗？”
“过去的我有什么不好，你都可以告诉我，我愿意为你改！”
“我什么都愿意！只要你回来！”
林奕后退一步，拉开了些许距离，目光游离到它处，不再看她。
“宁晴，你不必这样，我们本就互不相欠，你更不必卑微如此。我们之间，既然过去了，就让它过去……”
林奕话还没完，宁晴就梨花带雨地冲进了他怀里。
“没有过去，林奕，没有过去……我比任何时候都要明白，我有多爱你，我不能没有你……”
林奕叹息一声，推开了她，再退一步，几乎整个人都快靠在门上。
宁晴苦涩地摇头，卑微苦楚地凝视着他。
“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林奕扭过头去，避开了这个根本没法回答的问题。
“可我们在一起了那么多年，相伴而起，相拥而眠，难道你心里，真的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了吗？”
“如此长久的习惯，你现在让我如何再找一人，来替你？”
“更何况，那一日为了救你，我也成了出镜的人之一，网上沸沸扬扬都传着我们之前的恋情。”
“心里被你占满的我，又怎么能接纳别人，又怎么会被别人接纳。”
林奕被的哑口无言，无奈到背都贴在了门上。
宁晴的泪滴直直落下，尾音都是抽泣和颤声。
“如果你不要我，我这辈子都不会嫁人了……”
“你……”林奕被的是一句话都接不上。
何凝萱在门口听的直接瞳孔地震，大腿都要拍断了，完全不敢相信宁晴竟然这么不要脸，直接当面打直球。
这梨花带雨的求爱，这卑微到尘土的姿态，这可怜巴巴的要挟，手段简直不要太猛，连她一个女人，都听的浑身起鸡皮疙瘩，别本来就心软的烂好人林奕了。
怪不得当年单纯的自己，输的那么彻底……
自己和宁晴，根本就不是一个段位的……
团不过，团不过，得赶紧和绫姐姐道道！
林奕恍惚间觉得门口像是有人在嘀咕什么，转身把门拉开了一条缝。
“嘎吱……”
木门打开的声音把何凝萱魂都快吓没了，生怕被林奕发现自己偷听，没头没脑地就划着轮椅，直接往绫姐姐房门处避难去了。
绫婉玉在屋里脸都气红了，要不是还在和奕分手冷战，恨不得直接出门手撕狐狸精。
一想到奕他心本就软，又是把感情看得很重的老好人，这样卑微入骨的恳求式表白，还不得把心里防线都砸烂了。
不行，必须要管管……
不行，我不能见他……
不协…
绫婉玉只觉得她整个人都快拧巴了，也不是，不也不是，整个人急得在屋里团团转。
恰时间，一阵极低的敲门声传来。
“绫姐姐，快开门！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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