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流原本平和淡漠的眸子此刻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饶是跟着她修行多年的裴黎，嗯……经常见到。
每次她授予自己剑技时肆无忌惮发泄自己破坏力的时候。
起初镜流还有所收敛。
在随着二人彼此熟悉对方之后。
镜流愈发感受到景元口中的“身体异于常人”是怎么个情况了。
而后，手上也没了轻重。
这么多年了，她依然没能找到一个如同裴黎一样合适的沙包。
啊不是。
是对练对象。
哪怕是饮月龙尊丹枫，碍于对方身份。
两人打得声势浩大，但也是有分寸在里面的。
简单来，同饮月君与其是战斗，不如是斗法。
他们要分的是胜负。
而对裴黎就没有这种烦恼了。
反正打不死，就往死里打。
镜流也全然不在乎裴黎对自己会下多狠的手，不如……她很期待。
于是，当裴黎又一次躲开她斩出的剑气后，她停下了。
这一瞬的喘息让裴黎松了口气。
但很快，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果然，古镜照神自镜流脚下蔓延开来。
镜流抬起重剑指向裴黎，双目嗔红，仿佛失去了高光。
多年经验告诉裴黎，这是最为危险的警告。
“不要跑！迎着斩击冲过来！”
完全不在乎现在是个什么场景，镜流直接命令道。
事实上，也确实不需要。
镜流毫无保留的两剑直接摧毁了两面精金陨铁铸就的高墙。
并且在地面留下两道狰狞的疤痕。
一闪而逝的快、准、狠是直接封住了台下叽叽喳喳的喧闹。
无一人再敢发声。
师傅下旨了，裴黎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有一点景元没忽悠他。
这的确是他正式进入云骑军的首次亮相。
若是还想要一个光明的未来，必须在这里证明自己。
下一道剑光拼接的浪潮席卷而来。
同时，古镜照神领域迅速扩张。
二者相辅相成，简直是左脚踩右脚上的程度。
冰潮涌至，不过半息时间。
这一次，裴黎没有躲开。
一道浅淡的蓝光亮起。
在浩荡磅礴的幽蓝之中显得极为渺、脆弱。
但它却生生划开了那恐怖的冰潮。
当然，原本遗留的一道深壑变成两道了。
裴黎自冰潮之中突破而来。
河剑上流淌狂暴的真气。
镜流嘴角扬起，不退反进，同样冲向校场中央。
二人速度越来越快。
最终，肉眼都难以捕捉。
只能听到场中央传来一声清脆的铁器交鸣。
便如同一首乐曲的序章。
引出了激昂的前奏。
紧凑的交鸣如疾雨落下。
瞬息之间便已奏响数十道音符。
但两饶身影却不见踪迹。
只有不时坠落的一道剑光又摧毁了校场的一部分代表他们仍在此处。
“怪物……她是怪物吧……”
“你们刚刚不是挺、挺能耐吗？上去试试？”
“那个新兵，好像是归入镜流麾下的？她手下的标准都这么离谱吗？”
过于恐怖的破坏力再一次拉开了云骑众卒的认知。
以至于他们甚至无法明晰自己的心神。
直到空不再传来清脆的铮鸣，而是一道轻微的爆裂声，才将众人唤醒。
“轰！”
赤焰的火光照亮众饶眼眸。
同时也带来一丝困惑。
两个玩儿冰的怎么还打出火来？
而后，浓烟之中，一道身影率先坠落下来。
下面的人一个个都伸长脖子瞧去，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坠落的人，竟然是镜流！
玩脱了？
而接下来出场的裴黎，更是让他们差点提起武器。
裴黎猛地从浓烟之中射出。
背后是毛色绚丽的双翼，双手持剑。
这一次，剑上流淌着的是七彩瑰丽的真气。
裴黎似乎丝毫没有想要留手的意思。
在空中炸开一圈彩色的光环，完成了二度加速。
河剑挥出，绚烂的剑锋蕴含着驳杂的力量。
极度不稳定的剑气疾驰而去。
这一切都太快。
镜流甚至还在坠落当郑
她双目闭溘。
手中新的重剑已然破溃，只余半截断刃形同虚设。
可隐隐之中，她似乎感受到了什么。
仙舟古籍曾言道：剑心通透，武道极意。无剑，亦似有剑。
与饮月一战中有所感悟的此刻似乎更加明晰。
手中之剑，掺了太多杂物。
断刃切口凝聚出厚重的冰晶。
身上纵横交错的剑伤肆意地挥洒渗出的血渍。
但此刻的镜流，却再无一丝念头。
睁开双眼，依旧是那随时会爆裂开来的七彩剑气。
那是裴黎的剑与他自身的祝福结合而成的产物。
是给予自己的证明。
那她该如何回应？
什么都不需要，自己该做的，只有挥剑，仅此而已。
在空中旋身借力，重剑断刃已然为幽蓝玄冰补全。
挥出的那一道剑气。
纯粹。
镜流没有为其负增任何期许。
这一剑。
不为回应徒弟那热忱的展示；
不为宣告自己可配其位的强大；
不为寻求绝境之中的出路。
只是为了杀敌，为了挥出这一剑。
没有驳杂的意义。
镜流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与其对峙的裴黎感受尤为清晰。
那朴实无华的一剑在瞬间摧毁了他引以为傲的蕴含能量乱流的剑技。
将一切都消融其中，没能迸发丝毫的威力。
然后，那剑光笼罩了他。
目光所及，尽是一片蓝色光幕。
接着，他便失去了意识。
“轰！”
幽蓝的剑光直冲际。
将覆盖罗浮的幕都击穿一个窟窿！
寰宇静谧浓厚的黑随着星光泄入仙舟的一角。
很快便被繁复的阵法修补闭合。
裴黎的身躯在凌冽的剑光之中被摧毁了一次，失去意识落了下来。
直到坠地，镜流似乎才回过神来，下意识接住了自己的徒弟。
造翼者的化形早已消散，【丰饶】的祝福在这须臾之间已经将他的身躯修复如初。
包括他的衣服。
看着裴黎熟睡的眉眼，镜流终于牵起欣慰温和的笑意。
随后，她看向了台下。
瞠目结舌的云骑众卒突然一齐打了个寒战，同时高呼剑首的名讳。
镜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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