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林瞧着外面漆黑漆黑的，突然了一句：“你今晚上就在这睡吧。”
周至言椅子下敲击的手指一顿，瞬间继续，他的坐姿随意，偏歪向右边，一直微微低着头，半抬着眼睑，目光对着椅子下自己那只因为敲击而曲着的手，好像在数自己敲了多少下。
他还没回答，秦林就先做出了解释：“看样子陈楼今晚上也不会回来了，现在这么晚了外面还下着雨…”
倏然话被打断。
“晚你还让我来？”
秦林哑口，片刻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是你要来的么？”
“我要来你就让我来？”
周至言已经抬起头，目光对视了一会。
秦林别开脸，搭在大腿旁的手握了握，然后松开，顺，：“那我送你回去。”
语罢，就站了起来，拿起他进来时脱下的外套，又从柜子里拿了一把伞，井然有序的准备送他离开。
“唔。”
这轻轻一声后，周至言没再话。
他站起身，拂了下衣角，朝着门口走去。
他向来都是一个放得下的人，无论是十多年的青梅竹马还是刚刚突发奇想想撩一撩的…唔…员工？
唔，算是吧。
手搭上门把，还没用力，门就自己开了。
门外的陈楼睁大着眼看着屋里的人。
“周至言？”
周至言露出标准笑容，“你好啊。”
陈楼立马回应：“你好你好。”脸上笑着丝毫不影响大脑运转思考，问他：“你这是要走了？”
“是啊。”
陈楼：“怎么我刚来就要走了？”
周至言垂眸，淡淡笑了笑。
陈楼又问：“你是来找老易的？”完抽了抽嘴，自己圆了自己的话：“不过他现在不在这，去周岚老家了。”
周至言抬眼，眸光一闪。
抬起眼的时候长睫掀起，眼下阴影淡淡褪去，正好露出那颗泪痣。
陈楼在心里啧啧两声。
男生也能长这么好看。
陈楼心里装了马达，高速运转着，一下又把自己带回了话题：“这刚在一起，就跟着周岚回娘家了，像不像古代那啥…噢对，闺宁！就新婚三跟着媳妇回娘家的那个呀。”
“唔。”周至言笑了，他一笑眼里就像含了水，又柔又亮。
陈楼完还一个劲的问周至言像不像，力求找到一个同盟。
“唔。”思考片刻，果断回答：“同感！”
“哈哈哈。”陈楼笑得乱颤，爪子多动症又犯了病，不甘寂寞的往周至言肩上扑，像在上面拍上一拍。
周至言不着痕迹的躲过，他今这肩膀已经残遭过毒手了，经不起二次摧残，为毛他们的表达方式都如此……沉重……
他错开了身，让陈楼进来，自己再走了出去，淡淡道：“那我先走了。”
陈楼接着他的话：“行，那你路上注意安全哈！”
“不用送了。”
秦林知道他是在跟自己话。
摇摇头，跟了出去，“不安全。”
周至言还没开口，旁边的陈楼就了：“让他送，他长得比你安全多了。”
秦林：“。。。”
周至言笑了笑，没直接接秦林的话，好像换了个话题的道：“快十二点了。”
出去了你就回不来了。
秦林好像对此不太在意，坚持着：“嗯，我知道。”套上外套，走在前面，“走吧。”
周至言望着前面高大的背影，呼了口气，迈开步伐。
下楼的时候，秦林发现雨下得更大了，刷啦啦的漂着，不知怎的心情居然愉悦了起来，大概是因为这风没配合着雨进化成妖风。
要跟秦林比乐观，陈楼都甘拜下风。
周至言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笑起来的时候真不好看，眼角皱成一堆。
秦林撑开伞，瞅着离他三步远的周至言，眼里还有没褪去的笑意，对他：“宿舍就这一把伞，将就将就。”
这把伞是秦林的，江南转系后就他跟陈楼两个住着，至于陈楼，在弄丢秦林第四把伞后他依旧连把伞都没樱
周至言点了下头，半点不变扭的委身和他共伞。
这一路变得很无话。
周至言也没再戴耳机，悠悠的走着。
“你挺喜欢易碎的吧。”
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周至言脚步一顿，神色依旧，脑袋一歪，懒懒回了一句：“是啊。”
秦林撑着伞的手就在面前，周至言心想他的手还是这么丑，不，比上次还更丑些。
周至言看着裹着茧子的手还冻得泛着红，估计再这么下去得长冻疮。
眨了眨眼，听到旁边沙哑的男声：“嗯，看得出。”
周至言心想就你这榆木脑袋能看得出什么？
周老板心里想的跟嘴上的总是不同的。
面前微微笑，又搭了一句：“是么。”
这话不是反问，是结束。
易碎对于他来，无论拥不拥有都是一个特别的存在，而特别的东西周老板从不与人分享。
这么一答，两个人又安静了。
走着走着，周至言才察觉不对，低头一看，鞋带松开了。
雪白的鞋带粘上了泥，看上去一块黑一块白的。
周至言有点洁癖，皱了皱眉，正犹豫着要不要弯下金贵的腰，给这两条自行染个色的鞋带绑个活结。
犹豫间，手突然被塞进了一把伞。
周至言诧异的抬起头，秦林了句：“先拿一下。”
看着他在自己脚边蹲下，他好像感觉到鞋带一紧，这些敏感的触觉让周至言有些新奇的体验。
这些年周至言不是没谈过恋爱，也不乏有亲密接触，可第一次有人这么自然而然的蹲下为他系鞋带。
他低着头看他，正好能看到他乌黑的头顶，周至言第一次发现他居然有两个发旋。
秦林用这两根鞋带换来了周老板居然自己开了话题：“你是早产儿？”
秦林一愣，然后点头，问他：“你怎么知道的？”
周至言笑笑，又不话了。
秦林接过伞，张了张嘴，想点什么，舌头顶着牙槽，又不知道什么了。
从周至言手里重新接过伞。
感叹自己身为中文系的一份子却没有一张能言善辩的嘴。
周至言突然又开口了，：“十二点了。”
秦林一怔，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嗯。
周至言又补了句：“你回不去了。”
本来想要不要我给你开个房间，却听见秦林：“回得去。”
语气平平，听着还挺肯定的。
“宿舍的防盗栏厕所那边坏了，没修。”
秦林普通话挺标准的，没带什么口音，只是音色有些沉闷。
周至言听懂了，这是要爬墙啊。
两手一摊，既然人家已经有了打算，他也没那份心再管。
本来就没离多远，没一会就到了宾馆门口。
宾馆前台本来趴在桌子上睡着，耳朵还坚持工作着，听到声音，立马坐了起来。
周至言很礼貌的对她笑了笑。
深夜里，温文如玉的少年轻轻的对她绽了笑容，像聊斋里的书生在黑夜里在她的心里燃起了一把火，勾得前台姑娘心一跳一跳的。
周至言没注意姑娘火热的眼神，对门口的秦林：“我到了。”
意思是你可以走了。
秦林点点头，也有要走的意思。
可突然又被周至言叫住。
他转身看他，问：“怎么了？”
门卡已经在周至言手上了，跟转笔似的，玩得灵活，斜眼看着秦林，勾着唇，这么邪魅的动作被他做得还是那么清纯，跟朵白莲花似的，不管底下多少淤泥，在人面前总是含苞待放的纯净。
周至言长着一张娃娃脸，眼神灵动，唇启：“上去坐坐？”
秦林一僵，明明是句客套话怎么感觉变了味。
他有些局促，着：“那个…我先走了…再不回去…”
周至言眉一挑，“再不回去厕所就关门了？”
秦林一时有些后悔刚刚把回去方案告诉周至言了，这让他怎么接话。
“不…不是。”
“你怎么总结巴？”
“啊？！我哪有！”
周至言笑：“嗯，这句不结巴。”
秦林：“。。。”
都欺负他不会话是吧！
“再句看看。”周至言没在看他，把房卡跟抛硬币似的，大拇指对着一翘，房卡就抛上去了，然后又落到他手里。
他没再继续玩，把房卡兜回口袋里，才重新把目光落到秦林身上，继续道：“看看还结不结巴。”
秦林差点破口而出：“你才是结巴！”
他话一紧张就这样，断断续续的，自己都不知道下一句接的什么话。
周至言玩够了，挥挥手，“我上去了。”
秦林摆摆手，感觉这座大佛总算给他送到了西，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口里还不忘再叮嘱两句：“快上去吧，早点休息。”
周至言已经按羚梯了，电梯还差两楼就下来了。
秦林还没走，显然是要目送他离开，看着他笔直的背影，周至言突然觉得像棵松样的，好像也没那么丑了。
电梯到了。
门朝周至言打开，里面一个人都没樱
周至言一脚跨了进去，突然回头，一笑，眉眼弯弯，“秦林哥，晚安。”
秦林：“。。。”
电梯门关了，人也走了。
还剩秦林一个人站在宾馆大厅，风中凌乱。
按理他比要大个三岁叫句哥也正常，可怎么真被叫了句哥就浑身不爽呢。
过了会，回了神，想对着空气骂一两句，又词穷，转身朝宾馆大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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