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怨》
俞雯第三次捏着鼻子走近那团血肉模糊的东西时，她终于忍不住干呕起来。这只橘猫的尸体被挂在儿童滑梯的顶端，内脏拖出半米长，在夏日的热浪中已经散发出腐臭。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猫的脸上凝固着一个近乎人类的表情——嘴角被割开，形成一个夸张的\"笑容\"。
\"这已经是本月第五只了。\"保安老张站在一旁，不停地用帽子扇风，黝黑的脸上布满汗珠，\"再这样下去，业主委员会非把我开了不可。\"
俞雯强忍恶心，用手机拍下现场照片。作为社区工作者，处理这种投诉本是她的职责，但最近一个月区里频繁出现的虐猫事件已经超出了常规范围。前几只猫的尸体有的被钉在树上，有的被扔进喷水池，每一只都遭受了难以想象的折磨。
\"监控还是没拍到什么吗？\"俞雯问道，眼睛却不敢再看那只猫。
老张摇摇头：\"每次都刚好是死角。要我，能干出这种事的，八成是那群兔崽子。\"
俞雯知道他的是谁。这个老旧区里有五个半大男孩，都是十二三岁的年纪，整在区里游荡。为首的叫王浩，父亲是附近菜市场的鱼贩，母亲早些年跟人跑了。其他几个孩子也都是单亲或者留守家庭，属于典型的\"没人管\"。
\"没有证据不能乱。\"俞雯职业性地回答，但心里已经记下了这个线索。
处理完现场，俞雯回到社区办公室，将照片导入电脑。放大后，她注意到猫爪缝隙里有一些蓝色纤维，像是从某种布料上扯下来的。她正想进一步检查，突然听到窗外传来一阵尖锐的猫叫声——那声音痛苦至极，仿佛正在被活活剥皮。
俞雯冲到窗前，只见对面的废弃车棚旁，几个男孩的身影一闪而过。她眯起眼睛，隐约看到王浩手里似乎抓着什么活物。没来得及多想，她抓起外套就冲了出去。
车棚位于区最偏僻的角落，原本是停放自行车的地方，现在早已废弃，成了孩子们\"秘密基地\"。俞雯轻手轻脚地靠近，听到里面传来压抑的笑声和某种黏腻的声响。
\"好玩吗？\"是王浩的声音，带着与年龄不符的冷酷，\"看它挣扎的样子，像不像上周那个老不死的骂我们时的表情？\"
俞雯的心跳加速，她深吸一口气，猛地推开车棚的门——
五个男孩围成一圈，中间是一只被颜料染得五颜六色的麻雀，正在惊恐地扑腾。王浩手里拿着一把刀，正准备割断绑住麻雀腿的绳子。看到俞雯，他们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变成了挑衅的表情。
\"社区阿姨也要来玩吗？\"王浩歪着头问，眼睛里闪烁着某种令俞雯不适的光芒。
\"把鸟放了。\"俞雯努力保持冷静，\"还有，你们最近有没有看到区里那些死猫？\"
\"死猫？\"一个瘦的男孩重复道，突然咯咯笑起来，\"我们看到好多死猫呢，对不对，耗子？\"
王浩——被叫做\"耗子\"的男孩——瞪了他一眼，然后转向俞雯：\"我们只是在这里玩鸟，又没犯法。那些猫死了关我们什么事？\"
俞雯注意到他们身上都穿着深色t恤，只有王浩的牛仔裤上有几处淡蓝色油漆，与猫爪中的纤维颜色不符。她没收炼，看着他们放走麻雀后，警告了几句就离开了。但转身时，她分明听到王浩低声：\"下次找个不会告密的东西玩。\"
回到办公室，俞雯调出了这几个孩子的档案。记录显示，他们都有不同程度的家庭问题，王浩更是因为多次校园暴力被记过。但最令她不安的是心理咨询师留下的一段备注：\"该群体表现出异常的共情能力缺失，且存在相互强化的暴力倾向，建议密切观察。\"
傍晚，俞雯加班整理材料时，突然听到办公室外传来抓挠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扒门。她打开门，走廊空无一人，只有地板上几滴暗红色的痕迹，一直延伸到楼梯口。
俞雯跟着痕迹下楼，来到区中央的花园。夜色已深，花园里只有几盏昏黄的路灯。痕迹在一丛灌木前消失了，她拨开枝叶，里面赫然是一只被开膛破肚的黑猫，鲜血还未完全凝固。
\"啊！\"俞雯后退一步，撞到了什么人。她转身，看到一个穿红色连衣裙的女孩站在身后，大概七八岁的样子，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你...你是谁家的孩子？\"俞雯蹲下身问道，这时才发现女孩的裙子不是红色的，而是被某种液体浸透后呈现的暗红色。
女孩没有回答，只是伸手指向远处的废弃车棚。俞雯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隐约看到几个人影在车棚周围移动。
\"那些哥哥又在玩了。\"女孩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他们总是玩不腻。\"
\"你认识他们？\"俞雯追问，但当她再回头时，女孩已经不见了踪影。
接下来的几，俞雯开始留意那个神秘的女孩，但再也没见到她。而虐猫事件却愈演愈烈，甚至发展到了白公然作案的地步。居民们的愤怒达到了顶点，有人开始在业主群里指名道姓地怀疑那几个男孩。
第七只猫的尸体出现在区的喷泉里，将整个水池染成淡粉色。这次的手法更加残忍——猫的四肢被铁丝绑成跪拜的姿势，眼睛被挖出，换成了两颗玻璃珠。
\"这已经不仅仅是虐待动物了。\"派出所的李警官检查完现场后严肃地，\"这种仪式感的手法，明作案者可能在享受制造恐怖的过程。\"
俞雯想起那几个男孩的眼神，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她决定亲自盯梢，于是在下班后假装散步，实则监视着废弃车棚的动静。
夜幕降临，五个男孩果然又聚集到了车棚。俞雯躲在不远处的树丛里，看到他们围成一圈，中间似乎放着什么东西。王浩的声音隐约传来：
\"今这个更好玩...看它能撑多久...\"
突然，一声凄厉的猫叫划破夜空，俞雯再也忍不住，冲了出去。车棚里的场景让她胃部痉挛——一只花斑猫被钉在木板上，腹部已经被剖开，但还活着，正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剑
\"住手！\"俞雯尖叫着冲上前，却被两个男孩拦住。王浩转过身，手里拿着血淋淋的剪刀，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
\"阿姨，你不该来的。\"他慢条斯理地，\"这是我们的秘密。\"
俞雯强忍恐惧，掏出手机：\"我已经报警了，你们最好立刻停止！\"
听到\"报警\"二字，男孩们明显慌乱起来。王浩瞪了她一会儿，突然吹了声口哨，其他人立刻四散奔逃。俞雯想追，却被那只垂死的猫绊住了脚步。她跪下来，颤抖着手拨打了急救电话，尽管知道为时已晚。
猫在她手中咽下最后一口气时，俞雯发誓她看到猫的眼睛闪过一道红光，然后死死盯住了她身后的某个位置。她转头，再次看到了那个穿红裙的女孩，站在车棚门口，这次她的裙摆真的在滴血。
\"他们也会这样对你。\"女孩完，转身跑进了夜色郑
俞雯瘫坐在地上，大脑一片空白。直到警笛声响起，她才回过神来。警察搜查了车棚，找到了大量虐待动物的工具和一些令人不安的\"战利品\"——装在瓶子里的猫眼球、用猫尾骨做成的项链等。但五个男孩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怎么也找不到。
第二，整个区都知道了这件事。居民们既愤怒又恐惧，有孩子的家庭甚至不敢让孩子单独出门。俞雯在办公室整理案件资料时，老张慌慌张张地跑来：
\"俞干事，监控室...你得来看看这个！\"
监控录像显示，昨晚事发前后，五个男孩确实进入了车棚，但诡异的是，录像中只有他们进去的画面，没有出来的记录。而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俞雯冲进车棚前的几分钟，一个穿红裙的女孩先从车棚里走了出来，手里似乎拖着什么东西。
\"我们区没有这个女孩。\"老张的声音发抖，\"我问遍了所有人，没人认识她。\"
俞雯盯着屏幕上模糊的身影，感到一阵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她突然想起什么，翻出了区历史档案。在二十年前的记录中，她找到了一则简报：
\"2003年6月，本区发生一起儿童失踪案，7岁女孩红（化名）在玩耍时失踪，警方怀疑与当时区内几名不良少年有关，但因证据不足无法立案。据悉，女孩失踪前曾多次被这几名少年欺负...\"
简报附带的照片上，失踪女孩穿着一件红色连衣裙，笑容灿烂。俞雯的心跳几乎停止——那正是她在车棚外两次见到的女孩。
下班回家，俞雯发现自己的公寓门微微开着，而明明记得锁好了门。她心翼翼地推开门，屋内一片漆黑，只有冰箱运行的嗡嗡声。她摸索着开灯，眼前的景象让她尖叫出声——
客厅墙上用某种红色液体写着\"轮到你了\"四个大字，而她收养的三花猫\"米粒\"被钉在茶几上，摆成跪拜的姿势，与喷泉里那只猫一模一样。最恐怖的是，米粒还活着，正用痛苦的眼神看着她，嘴巴一张一合，却发不出声音。
俞雯颤抖着上前解救米粒，就在她碰到猫的一瞬间，整间公寓的灯突然熄灭。黑暗中，她听到一个女孩的哭声从卧室传来，伴随着某种尖锐物体拖过地板的声音。
\"谁...谁在那里？\"俞雯的声音细如蚊蚋。
哭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阵轻笑。然后是一个稚嫩却冰冷的声音：
\"阿姨，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黑暗中，一件红色的裙子从卧室门口缓缓飘出，上面沾满了发黑的血迹。俞雯终于明白，那些被虐杀的猫只是一个开始，而现在，二十年前的冤魂终于等到了复仇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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