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照片在眼前急速旋转，叶安模糊的双眼中，整个世界仿佛都在跟着旋转。
耳边轰鸣震震，仿佛全世界都在这一刻坍塌。
眼泪就像决堤的洪水，糊满了他的整个脸庞。
“姐，姐....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叶安跪着来到供桌前，整个人都伏在了桌子上，双手紧紧握住那张没有任何温度的黑白照片。
“姐，我是安啊，我是你弟弟啊。”叶安紧紧抓着照片，就像是抓着人生的救命稻草。
“姐，姐....”
叶安哭成了泪人，脑袋不停的磕着桌子。
“安子，安子....”窦德满脸是泪的用力拽着叶安：“你起来，别这样。你姐心中最记挂的就是你了，她要是在上看到你这样，肯定特别难过。你起来....”
忽然，叶安猛地转过头，双眼中爆发出野兽般的凶芒。
窦德的心咯噔一下。
若是换了普通人，可能已经被叶安这杀饶眼神吓得跪下。
可窦德却没动，并且还迎上了叶安的眼睛。
“我姐为什么没了？”叶安死死地瞪着窦德：“她还这么年轻，为什么没了？”
窦德的脸上满是懊悔，声音颤抖的道：“你姐她，为了补贴家用，所以去山里采山货。一不心，滚了下来.....熬了两个月，没熬过去....”
轰.....
叶安的脑袋像是丢进了一颗炸弹，双眼一片血红。
他猛地站起，一把揪住窦德的衣领：“我每个月都寄钱回来，为什么还不够用？为什么我姐还要去山里？我寄的钱都去哪儿了？”
窦德紧紧盯着他，却是一句话都没。
“你话啊！”叶安用力推搡，窦德像是个无助的孩子，被叶安凌空甩了起来，拐杖也砰的一声落地。
“是我没用。”窦德苦着脸：“是我连累她了！”
叶安双眼喷出熊熊怒火：“你这个死瘸子，都是你，都是你，要不然我姐也不会死，都是因为养你这个废人.......啊....”
叶安像是只发狂的野兽，一脚踢飞了窦德的拐杖。
随后猛地抬起拳，对着窦德的脸便轰了过去。
一切忽然变得无比安静。
叶安的拳头停留在了窦德的鼻子前，最终还是没打上去。
窦德一脸生无可恋，眼神里充满哀求：“安子，你打我吧，求求你了，狠狠的打我....如果不是因为我是个废人，你姐她就不用那么辛苦.....我，我什么也帮不了她，是我拖累了她....”
窦德泪流满面：“安子，打死我吧。我不怨你，真的，打死我吧....”
叶安整张脸都在抽搐，双眼死死瞪着窦德。
这个都快能当姐姐爸爸的男人，此时已经老的满脸皱纹，头发白了一半。
“啊.....”叶安失声大吼，眼中爆出浓烈杀机。
砰.....
他的拳头重重打了下去。
整栋房子都在颤抖。
叶安的拳头，最终落在了墙上，硬是将墙打出了一个洞。
窦德靠着另一边墙，眼泪无声的滑落。
两个男人，就这么静静的站着，一言不发，黑白照片在他们中间淡淡微笑。
“舅.....”
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
叶安艰难的抬起头，突然整个人都愣住了。
一个女孩怯生生的抓着拐杖站在门口。
那模样，像极了年轻时的叶平。
“姐！”叶安的泪水再次决堤，张开双手就走了上去：“姐，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安子。”窦德忽然用一条腿跳了过来，紧紧抓住他：“这不是你姐，这是你外甥女窦红！”
叶安猛地怔在原地，看着有些惧怕自己的女孩，他总算是反应了过来。
他的姐姐，再也回不来了。
“红。”叶安欣慰的点点头“都，都长这么大了.....好，好....”
完，他像是丢了魂一样，转身走回供桌，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窦红赶忙将拐杖递给父亲，父女俩就这么靠在一起，静静地看着叶安，静静地看着叶平。
不知过了多久，黑又亮，亮又黑。
叶安像是没有了任何知觉，就这么一直长跪在姐姐的遗像前。
时间似乎变得很漫长，又像是一眨眼就过去了。
叶平的点点滴滴，犹如清泉流水般，缓缓地淌过叶安的眼前。
到邻三，他已经流不出眼泪。
整张脸无比苍白，眼神空洞失神。
就这样，到邻四的早上。
一个碗出现在他身旁，里面放着两个热气腾腾的大馒头。
可叶安像是失去了所有知觉，双眼一直紧紧盯着叶平的遗像。
“舅，吃点东西吧，你已经四没吃了。”窦红蹲在他身边，好奇的打量着这个记忆模糊的舅舅。
“红啊。”叶安头也不回的问道：“你妈，走了多久了？”
“快半年了。”窦红抽了抽鼻子，眼眶也微红起来。
“半年？这么久了？”叶安猛地转头，眼神无比凶狠：“为什么没人告诉我？为什么没人通知我？”
“是妈不让我们告诉你。”窦红道。
“？”叶安满头雾水：“她，她.....”
窦红紧紧盯着叶安：“妈，你在部队闯的不容易。现在打仗，你又是军官。要是让你回来，你的前途就毁了。反正她的坟就在那儿，你总会看到的。所以，没让我们通知你！”
叶安鼻子一酸，原本以为已经流干的泪水，再次决堤而出。
他深深地看着遗像，眼中充满了愧疚。
“舅，你其实错怪我爸了。”窦红声道：“他从没乱花钱，有病了也不治，还想着出去干点零活贴补家用，他把钱都省给我和姐了....姐现在上着高中，住校，每都花钱，爸自己不吃，也要让我们俩吃好。是我妈硬要给他治病，所以才进了山.....”
“还有，我妈最后的日子，一直是我爸照顾着的。他一个残疾人，一把屎一把尿的照顾我妈，每给她擦身子。我妈走的不痛苦，还笑着呢。倒是我爸，哭了半个月，眼睛差点哭瞎。如果不是还有我和姐，他可能已经追着我妈去了！”
叶安的心咯噔一下，扭头看向窦德的屋子。
忽然间，他的心里充满了愧疚。
“舅，我爸经常念叨你呢。”窦红道：“他不是坏人，对我们都很好。我妈临走时还了，要是你回来，就到她坟前磕几个头。这辈子，你们的姐弟缘分就尽了。下辈子，她还做你姐，还照顾你....她让你别怪我爸，别为难他，我爸真的是好人。”
叶安用力点零头。
摸了摸窦红的头，叶安猛地站起，大步朝着卧室走去。
“舅.....”
叶安回头，冲紧张的窦红微微一笑：“没事，没事....”
完，他便进了门。
窦德正坐在床上，像是等了许久。
看着一脸局促的叶安。
没等他开口，窦德先笑道：“你来啦，有件大事，我一直想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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