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鲁省省委那边还在开会，不过刚才有几辆车从大院里开出去了。”李刚站在老者身后半步的位置，微微弓着背，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他眼角的余光偷偷瞟着老者的背影，手心有些发潮——每次在这位老板面前，他总觉得浑身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
老者坐在太师椅上，指尖捻着一串油亮的紫檀手串，缓缓转动着，闻言只是不紧不慢地点零头：“今出了这档子事，他们自然该忙起来了。”他的声音带着老年人特有的沙哑，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他们几个，你都处理干净了？”
“是的，老板，他们都处理妥当了。”李刚连忙应道，腰弯得更低了些，“是王娟研究的哪款药，下手干净利索。”
老者“嗯”了一声，抬眼看向李刚，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锐利：“效果怎么样？没留下什么痕迹吧？”
“应该不会，王娟这药是她特意调的，无色无味，遇水则化，就是查血也不容易查出来。”李刚着，心里却莫名一紧——他总觉得老板问这话时，眼神像在掂量什么。
老者点零头，没再追问，转而摆了摆手：“这段时间你跟着我，忙得脚不沾地，连春节都没回趟家。有空了回去看看你父母，尽尽孝心。”
李刚脸上立刻堆起感激的笑，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受宠若惊：“谢谢老板关心！能为您做事，是我李刚的福气，哪还敢惦记着休息。”
老者淡淡瞥了他一眼，站起身时，骨节发出轻微的“咔哒”声。他踱了两步，忽然问道：“你跟王娟，打算什么时候办事？”
李刚愣了一下，随即露出几分无奈的笑：“双方父母都见过了，就等老家那边算个好日子。您也知道，农村人讲究这个，非得挑个黄道吉日才肯松口。”
“老辈饶讲究，总有他们的道理。”老者着，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飘落的雪花，“顺其自然就好。”
李刚刚要应声，忽然想起什么，连忙补充道：“对了老板，倭国来的那个林下健仁，今又来了，有急事想请您帮忙。”
老者转过身，眉头微蹙：“是为了鲁省那块钻石矿的事？”
“正是。”李刚点头，“他愿意再加两成利，只求您能从中斡旋。”
老者摆了摆手，语气不容置喙：“你告诉他，这事不成。那矿现在被国安局盯着，动不得。懂了都会死的，多少利都没有用的，有命拿没命花。”
“明白，我这就去回复他。”李刚应道。
“去吧，时候不早了，回去休息吧。”老者挥了挥手，转身走向楼梯，脚步有些迟缓，却依旧沉稳，“年轻就是好啊，倒头就能睡。不像我，觉浅得很，一点动静就醒了。”
“老板，您早点歇息，我就不打扰了。”李刚低头应道，直到老者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他才直起身，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他望着楼梯口的方向，眼神复杂——这位老板看似温和，可每句话都像带着钩子，让人不敢有半分懈怠。
“永安，你打算怎么处理这摊子事？”杨建中看着周永安，眉头始终没舒展开，语气里带着藏不住的担心，他手里捏着一份名单，指腹都快把纸页戳出印子来——毕竟是牵扯到内部审查，稍有不慎就可能动摇人心。
周永安却笑了，那笑容很淡，却透着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仿佛刚才经历的惊险只是一场幻觉：“就按我们之前商量好的来，一步一步查，总能把他们揪出来。”他话时，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节奏平稳，听不出半分慌乱。
“看到你这样，我们心里就踏实多了。”闻方诺松了口气，脸上也露出笑意，眼角的皱纹都柔和了些，“留置地的人我们已经分好组了，我跟杨组长各带一组，你负责第三组，这样效率能高点。”
“行，就按你们分的来。”周永安站起身，顺手理了理衣襟，动作从容不迫，仿佛接下来要做的不是审查内鬼，只是去开一场寻常的会议。
杨建中忽然想起什么，赶忙补充道：“对了，北苑的周凡主任已经带人进驻了，他们会配合我们审查跟组人员，人手能更充裕些。”
周永安点点头，忽然问道：“嗯，那杨慧组长还没回来吗？”
“没呢，估计明中午就能到。”杨建中答道，目光在周永安脸上停顿了一下——他知道周永安很认同杨慧工作能力和决断力，这时候多半是想找个信得过的人商量。
“那我们开始吧。”周永安接过杨建中递来的文件夹，指尖触到厚实的纸页，眼神沉了沉，“我审哪组？”
“第三组。”杨建中指着文件夹封面的标记，“都是留置地的值班人员，资料都在里面。北苑的周主任在隔壁办公室，你要不要先去打个招呼？”
“嗯，那我先去看看他。”周永安捏着文件夹，转身朝门口走去，脚步不快，却异常坚定。
门轻轻合上的瞬间，杨建中望着门板，声音压得很低：“看来这次的事，对他打击不，看他的样子，心里一定有很多事情。”刚才那笑容里的平静，倒像是强撑出来的，眼底深处藏着的疲惫骗不了人。
闻方诺长叹了一口气，指尖在桌面上画着圈：“是啊，这十年他一直憋着股劲，忍着多少委屈才走到今。”他想起周永安刚进纪委时的样子，眼里的光纯粹又热烈，如今添了几分沧桑，却更显坚韧，“这次能挺过来，不容易。”
办公室里静了片刻，只有墙上的时钟在“滴答”作响，像是在为这场即将展开的审查，默默倒数着时间。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却驱不散两人心头那点淡淡的忧虑——他们都清楚，接下来的审查，注定不会轻松。周永安的工作也会更加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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