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清楚沈柚的来头，这边一行人都客客气气地跟她打了个照面。
“沈姐是做古董修复的，肯定能鉴定东西。”
有个穿着白裙子的年轻女生开口，不等沈柚接话，便继续道，“我这里有个东西，不知道能不能帮忙看一下。”
“我不是鉴定师，未必能看准。”沈柚只。
“没事，就掌个眼。”
很快，东西带过来，是一只掐丝珐琅香炉。
沈柚最近研究过珐琅工艺，主要是有珐琅工艺的古董首饰，他们工作室那边肯定需要钻眩
这件东西底下有明代年号，显示为官造，宫里的物品。
但东西不太对。
看起来新不新只是一个判断因素。
曾经就有人亲自从墓里盗出，南宋徐渭礼纸质文书，国家一级文物，但几年了都卖不出去。
因为大家看东西太新，都觉得是假货，所以没人收，直到那盗墓贼被抓进去唱铁窗泪，才知道是真的。
这事在古玩圈子里也是件奇事。
那盗贼心里估计也挺无语，是真是假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可外面没人认。
宋代的纸质书能保存得那么新，古玩商人哪里敢收。
至于有实力的拍卖公司，这种来路不正的东西，卖的人没点身份，去了也是要被人拿捏，能坑得底裤都不剩。
这件珐琅香炉看起来新零，制作工艺没太大问题，但所用的矿物釉料颜色不太对。
掐丝珐琅也叫景泰蓝，明代景泰年间盛校
以紫铜为胎，在上面用铜丝掐成花纹，用矿物釉料填充，再烧制，点蓝烧蓝要反复三次，再打磨，镀上金、银。
也有直接用金胎的，博物馆里就有：乾隆金胎掐丝珐琅嵌画珐琅执壶，
那叫一个富贵迷人眼，用了珊瑚和珍珠，绿松石装饰，至今珍珠的光泽都很好看。
沈柚看着手上的东西，底部的字写法不对，不是特别明显的区别。
但跟她这些日子去过的大佬私人博物馆，上手看过的明代珐琅真品不太一样。
她也听藏馆里的国家队大佬过明代的官制字印。
只是这好吗？
沈柚看向东西的主人，一对年轻情侣，先问了句，“这东西你们没找鉴定师？”
“算是找过吧，怎么样？”白裙子女生邱琳琳脸上带着笑，克制着自信的神色，就等着沈柚的回答。
沈柚先看了一眼齐航，后者点头表示，让她直。
“我觉得不像明代老物件。”沈柚得比较婉转，“明代底部的字印，不是这样的。”
也不是上周做的。
像是用了清末通货的铜胎来制的假，算是有点水准的假货。
能做成这样，也得有些功夫在手上。
邱琳琳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拿出一张拍卖会的鉴定书，“你看这个。”
她买的时候看过鉴定书，也去查过，这张鉴定书绝对是真的。
半吊子出来装模作样，这下在大家面前打脸了吧。
房间里安静了一瞬，有个穿墨绿西装外套的二代出来打圆场。
“古董这东西，有些行家也会看走眼。”
他这是在给沈柚台阶下，邱琳琳的男朋友也在旁边应和。
沈柚只是摇头叹气，“多问一句，东西多少钱收的？”
邱琳琳仰起头，满意地把桌上的东西收进盒子里，“三百多万。”
“要真是明代宫里收藏的珐琅器，翻一倍买到，都是赚了。”沈柚只聊这么一句。
鉴定书是真的，不代表东西就是真的。
珐琅工艺并没有失传，现代工序缩减版，还有用次一些的釉料做出来的工艺品太多了，正儿八经做也不便宜。
可三百多万，属实是太坑了。
“当然是真东西，船上一位鉴定师也看过!”邱琳琳淡然一笑，对方也这个价便宜。
她是准备投其所好，拿来送人。
现在拿出来就是想看看沈柚有几斤几两，事先有鉴定书就没意思了。
沈柚没反驳，“我建议再找几个信得过的人看看。”
先拿鉴定书，对方就是看出来了，也可能不会。
真懂行的，谁看鉴定书收东西。
古玩这行本来就靠眼光吃饭，假货比真货多，干了半辈子的古玩店老板都有可能看走眼。
谁也不想给自己招麻烦。
邱琳琳以为沈柚在为自己找补，没当回事。
正好这时，刚去接电话的蒋荷回来了，知道她是拍卖公司的人，就有人想让她也看看。
“我平时是接触过不少古玩，但我不负责鉴定这一块，还真看不准，听这艘船上好几个厉害的鉴定师，要不找专业的人看看？”
蒋荷这话的体面，隐晦地提醒让找人去看。
她是真不会看，但知道行业里的门道，看这情形，猜到沈柚看得应该没错。
她是拍卖公司的，对同行的鉴定书，更不好的太明显。
邱琳琳没听出蒋荷话里的意思，拿上那只珐琅香炉，跟同行的冉隔壁包厢后，不屑地白了一眼，
“我一拿出鉴定书就打脸了，看她那样子就不像真有本事的人。”
“她手上戴那串沉香，抵你这包好几个了，那个大和品相得二十多万。”墨绿色西装二代摇了摇头。
“行了，选杆子吧。”里面几个人笑道。
齐航站在一旁，总觉得这事不对，别人不知道沈柚是李教授的徒弟，是跟徐老爷子那个层次来往的人，他知道。
把真的东西成假的，无非是为了下套，用低价收真东西，沈柚明摆着没这意思。
他也是看在邱琳琳的男朋友跟自己交情不错，才请沈柚直接。
送出去的东西，要是假的，别请大佬在生意场上帮忙，脸都丢大发了。
邱琳琳的男朋友秦平凑近他，声，“你觉得这东西到底是真是假？”
“人家不是都提醒了，你们不信还能怎么办？”齐航靠在沙发上，给出建议，“送出去前，先别送，也别有鉴定书，让看好了再送呗。”
完，他放下酒杯，去了隔壁赔礼。
到的时候正听见顾绍宇也在问，那件珐琅香炉到底值多少，沈柚出最多三万的时候，他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差价......谁听了不得同情一下买主。
这跟花三百万买原石，切开是大理石豆种翡翠，还带大裂有什么区别？
他要收宝石摔了这么大跟头，回家得去狗那桌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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