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壁渗出的寒气带着潮湿的土腥味，缠绕在两人周身。
林重新躺回冰冷的地面时，后背撞上一块凸起的岩石，他闷哼一声，却没动，只是任由目光焦着在两人交握的地方。
苏晚的手指骨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袖口被攥出几道深深的褶皱。
方才她拼尽全力将他从松动的碎石堆里拖出来时，这只手就没松开过，仿佛一松手，身边的人就会再次被黑暗吞噬。
直到林的视线撞过来，苏晚才后知后觉地红了脸。耳尖发烫的热度顺着脖颈往下淌，她慌忙想收回手，
指尖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粘住了，反而不受控地收紧，连带着指腹都陷进了对方粗布衣衫的纹理里。
细微的气音从头顶落下来，苏晚猛地抬头，正撞见林眼底没来得及藏好的笑意。他的唇线轻轻扬着，在洞壁透进的微弱月光里，像被揉碎的星子落进了嘴角。
“别动。”林的声音比刚才更低了些，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让你受累了。
苏晚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方才为了救他，她的手掌被碎石划开好几道口子，
血珠混着泥土凝固在指缝间，此刻被他的衣袖蹭着，传来细微的刺痛。可这点疼，却远不及胸腔里那阵莫名的悸动来得清晰。
洞外的暗河还在哗啦啦地流，水声撞在岩壁上，反弹回来时变得闷闷的，
像谁在远处敲着鼓。林的呼吸声就在耳边，比来时平稳了许多，带着温热的气流，轻轻拂过她的发梢。
苏晚悄悄往他身边挪了挪，直到肩膀能碰到他的胳膊，才敢松了半分力气。
攥着衣袖的手依旧没放，只是不再像刚才那样用力，指尖轻轻蜷着，像是握住了什么比性命更重要的东西。
黑暗里，林的手指动了动，最终却只是将手臂往她这边挪了寸许，
让两人靠得更近了些。交握的地方传来彼此掌心的温度，在这寒凉的山洞里，像一簇悄悄燃起来的火苗，慢慢暖了整个夜晚。
后半夜的风顺着洞口灌进来，带着暗河的湿意，吹得苏晚打了个寒噤。
她下意识地往林身边缩了缩，攥着衣袖的手又紧了紧，仿佛那点布料能生出抵御寒冷的力量。
林显然察觉到了，他动了动，苏晚立刻警觉地抬头，生怕他又出什么事。
昏暗中只能看清他模糊的轮廓，他似乎是侧过了身，将她往岩壁内侧护了护，自己则对着风口的方向。
冷他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慵懒，却比先前更清晰些。
苏晚没应声，只是把脸往膝盖里埋了埋。方才拖拽他时耗了太多力气，
此刻四肢百骸都在叫嚣着酸痛，可被他护在怀里的那片区域却暖得让人心头发颤。
林也没再追问，只是伸出没被攥着的那只手，笨拙地拢了拢她散落在肩头的发丝。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耳垂，
苏晚像被烫到似的瑟缩了一下，攥着他衣袖的手却没松。
他的指尖顿了顿，随即轻笑一声，那笑意像是顺着空气钻进了苏晚的耳朵里，痒痒的。“再睡会儿吧，亮了就好走了。
苏晚“嗯”了一声，声音细若蚊蚋。她能感觉到林的呼吸渐渐变得均匀，
知道他是真的累极了。白日里遭遇山洪，夜里又碰上塌方，若不是彼此扶持着，恐怕早就撑不住了。
她悄悄抬眼，借着从洞口透进来的微光，能看到他下颌线紧绷的弧度，
还有额角未干的血迹。心头忽然一软，她心翼翼地松开些攥着衣袖的手，转而轻轻碰了碰他的伤口。
林似乎被惊醒了，喉间发出一声低低的闷哼。苏晚慌忙收回手，
却被他反手抓住了手腕。他的掌心温热，带着薄茧，轻轻包裹住她的手腕，力道不重，却让她动弹不得。
别碰脏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却依旧清晰。
苏晚的心跳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她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顺着手腕蔓延上来，一路暖到了心底。她张了张嘴，想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些什么。
林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窘迫，轻轻松开了手，转而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了她的身上盖上吧，别着凉了。
外套上还带着他的体温和淡淡的皂角味，苏晚裹紧了外套，
感觉心里踏实了许多她重新攥住了他的衣袖这一次不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安心。
洞外的暗河依旧潺潺流淌，洞内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安稳。苏晚靠在林的肩头，渐渐闭上了眼睛。她知道，只要身边有他，再难的路，她也能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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