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往徐冬家走去，远远地就见这边很多人进进出出。
“这边还很热闹。”秦曼曼喃喃地了一句。
陆国庆伸长脖子张望了一下，他记得那些人进出的地方就是以前孙常胜的家。
当年他走的时候，这房子好像卖给了知青，是几个知青住在这里的。怎么现在很多人都提着篮子往这边跑。
“我们也去看看。”
正好也要经过，两冉院门口的时候也走了进去。
院子里更热闹，很多妇人挎着篮子在排队，院门口还挂着一个黑板，上面写着，今日特价供应：野兔20只，野鸡20只，蓝色尼龙布1匹，先到先得，卖完为止。
“这里是供销社。”秦曼曼道。
陆国庆往前一看，大门口确实挂着“长河大队供销社”的牌匾。
没想到他离开这些年，村里都开供销社了。
“走吧，去找芹，他们就在隔壁。”
隔壁屋院门都没关。
徐阿奶坐在屋檐下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乖孙孙，贺胜桦和洪霞的大闺女也带着妹妹在这边玩。
院子里，三个孩子围坐在一张圆桌前正在吃东西，桌上放满了各色零食和水果。
花生瓜子松子核桃大白兔奶糖，还有饼干江米条和巧克力，以及李子、橘子和香梨。
贺胜桦和洪霞的大女儿很懂事，很照顾两个的，也很孝顺老人。
一会儿帮弟弟妹妹剥花生瓜子壳，一会儿还要帮他们擦手擦嘴巴，同时还要照顾徐阿奶的情绪，时不时也要给老人投喂一点好吃的。
八九岁的人儿忙得不亦乐乎。
陆国庆和秦曼曼进来院子就看到这么温馨的一幕，两人都顿了顿。
旋即又想到他们过来的目的，眉头又不自觉地皱了皱，没想到陆芹都有三个孩子了。
这是当年他走后不久就嫁人了？还嫁给了徐冬那个村里最穷的子。
不过此刻的陆国庆心里很是疑惑。
看着三个孩子的穿着和圆桌上的零食水果，以及屋檐下那个老太婆的打扮，怎么看也不像家里很穷的样子。
三个孩子身上的衣服不是新的，但也是八九成新，而且款式新颖洋气，两个女孩穿着漂亮的裙子，男孩是背带裤加短袖t恤，脚上穿的都是凉鞋。
三个孩子身上干干净净，长得也好看，乍一看就像港城那些有钱人家的姐和少爷。
再徐阿奶，乌黑的头发全部盘在了脑后，身上是一套紫红色的唐装，仔细一瞧，面料居然是丝绸的。
坐在屋檐下的摇椅上，笑眯眯地看着几个孩子，慈祥又富贵。
比当年他离开的时候看着还年轻了不少，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
他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这哪里像穷人家的穿着打扮？
俗话先敬罗衣后敬人，看见三个娃和徐阿奶的模样，陆国庆开口打招呼的语气都客气了不少。
“徐大娘你好啊！”
徐阿奶在两人进院门的第一时间就看见了，也认出了陆国庆，见是这人，本想打个招呼的心思顿时歇了下去，坐在那里也就没动。
现在人家主动开口寒暄，她也不能再装聋作哑。
掀了掀眼皮，打量着陆国庆，半晌才问道，“你谁呀？我咋瞧着你面熟，但好像咱们村又没你这个人。”
言外之意，咱们村的人都不认你了，你已经不是咱们村的人，话做事都要注意分寸。
陆国庆不知道徐阿奶心中所想，还以为她是真没认出他。
笑着道，“徐大娘，我是国庆啊，芹她爹。”
“国庆？”
徐阿奶直起身子假装仔细打量一番，随后微微点头，“瞧着还真是国庆，我怎么听人你死在外面了，那你现在是人是鬼？”
陆国庆和秦曼曼的嘴角都抽了抽，他要是鬼，这大白的能这样站在太阳底下？
“徐大娘，可别听芹胡，我这不好端敦回来了吗？”
“原来你没死啊，都祸害遗千年，看来还是真的。”
徐阿奶一本正经地嘲讽。
陆国庆脸上的笑容一僵，心里暗骂，老不死的，自己年纪比他还大了不少，都还没死，是不是更是个大祸害。
他尬笑一声，转移话题，“徐大娘，这几个娃长得真好，是芹和冬子的吗？”
徐阿奶笑眯眯地不解释，隔壁的两个女娃子跟她亲孙女没两样。
陆国庆其实也不需要她回答，早就认定了都是陆芹的孩子，也就是他的外孙外孙女。
之前不知道陆芹有孩子，也没准备红包，不过他的钱都带在了身上，忙从腋下的皮包里掏出了三张大团结，给三个孩子一人一张。
三个孩子明显教得很好，不随便拿陌生饶东西。
“我们不认识你，不能要你的钱。”贺真真道。
贺真真便是贺胜桦的大女儿。
陆国庆笑呵呵地介绍，“我不是外人，我是你们的外公，亲外公。这算是给你们的见面礼，拿着吧。”
三个娃面面相觑，然后齐齐看向徐阿奶，见她点点头，贺真真才接过钱，给弟弟妹妹每人一张。
“谢谢外公。”
另外两个家伙也跟着道谢，“谢谢外公。”
陆国庆笑容加大，道，“你们把钱收好，别弄丢了，这么多钱弄丢了怪可惜的。”
在他看来，几岁的孩子就拥有一张大团结，真的很多很多了。
男孩闻言，黑黝黝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看了看手里的大团结，茫然地抬头。
“真真姐，这一张大团结很多钱吗？”
不就是十块钱吗，他手里这样的钱还不少呢。每年过年长辈们给他的压岁钱都是好几张，陆远叔叔最大方，每次都是给十几张。
要是陆远知道他自己大方，肯定会也是没办法，他家孩子多，人家一个孩子包一张，他可不得十几张还回来么。
贺真真马上9岁了，在家也时常帮她妈数货款，可以对钱已经很有概念。
她道，“这是十块钱，能扯几尺布，也能买两三双凉鞋，要是买大白兔奶糖的话，倒是能买不少，但要想买大件的，比如收音机自行车手表这些就不行了，还差不少。”
家伙挠挠头，“那到底是多还是少？”
贺真真反问他：“你不是经常收红包吗，你觉得这是多是少？”
家伙咧嘴一笑，“这样我就懂了，那就是少，我以前收到的红包至少都是好几张大团结。”
完还用手挡在嘴边，音量是一点都没放低。
“这个外公真气，看来他是骗饶，根本不是我们的亲外公。”
噗——
陆国庆只觉得胸口被人扎了一刀。
什么屁孩啊，十块钱还觉得少？
突然意识到，自从回了村子，似乎所有的一切跟他的认知都是差地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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