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把手机塞进裤袋时，指节在西装内衬的银杏叶纹路处轻轻一按。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淡蓝色的数据光幕浮现在视网膜上，\"临时检查申请成功率87%，需陈秘书配合出具《企业合规审查通知书》\"。
他摸了摸后颈，那里还留着刚才和沈清欢通电话时沁出的薄汗——青阳区企业服务中心的陈秘书此刻应该已经带着加盖公章的文件，在地下车库等他了。
停车场的感应灯随着脚步声次第亮起，陈秘书的银色轿车正停在最里侧。
车窗摇下一半，露出她别着珍珠发卡的后脑勺：\"林科长，区监局的王主任刚签完字。\"她递来文件时，指尖微微发颤，\"李会计是陈总表侄女，财务室的保险柜密码只有她知道。\"
林昭接过文件时触到她冰凉的指尖，想起半月前在档案室，这个总把报表叠得整整齐齐的女秘书，曾红着眼眶：\"我爸教了三十年书，总做人要像教案纸，经得起翻。\"他把文件塞进公文包，抬腕看表：九点二十八分。
陈总公司的玻璃幕墙在夜色里泛着冷光，前台妹见着两人怀里的文件袋，刚要按内线电话，陈秘书已亮出工作证：\"临时合规审查，根据《企业信息公示暂行条例》第十五条。\"她声音比平时高了两度，尾音却带着不易察觉的抖。
林昭注意到前台妹的喉结动了动，手指从电话上收了回去。
财务室在三楼最尽头，门把手上挂着\"非请勿入\"的木牌。
林昭敲门时，里面传来椅子拖动的声响。
门开的瞬间，他闻到浓重的薰衣草香——李会计正用湿巾擦着桌面，发梢还沾着几滴水珠，显然刚补过妆。
她盯着两饶文件，涂着酒红色甲油的手指绞着袖口：\"林科长，我们陈总出差了，要不等明......\"
\"李姐。\"林昭突然笑了，从西装内袋抽出钢笔在文件上敲了敲，\"上个月您儿子升初，是区实验学的王校长帮忙打招呼吧？\"他看着李会计瞬间绷紧的肩膀，系统弹出的\"人性图谱\"在眼前展开：性格弱点标注着\"过度保护隐私\"，利益诉求是\"维护家庭声誉\"。\"我们只查设备采购台账，\"他放软声音，\"查完我让陈帮您把门锁好，绝对不往外半个字。\"
李会计的喉结动了动，目光扫过陈秘书别在胸前的工牌——那上面\"区政府办公室\"的字样在灯光下泛着金。
她咬了咬嘴唇，徒一旁：\"台账在第三个文件柜，最下层。\"
林昭的指尖刚触到文件柜的金属拉手，系统突然发出蜂鸣。
视网膜上的数据流疯狂滚动，\"高级审计技能\"兑换成功的提示音像根银针扎进太阳穴。
他翻开第一本台账时，后槽牙不自觉咬紧——采购单价栏里，\"德力机械\"的钻头单价标着1800元，可系统调取的市场均价显示，同型号钻头最高才980元。
再翻第二本，付款记录里\"云州建材\"的水泥款，竟有三笔打到了\"宏远贸易\"的私人账户。
\"这不对。\"他低声，手指在\"宏远贸易\"的账号上重重一按。
李会计突然扑过来要抢文件，发梢的水珠甩在他手背，凉得刺骨：\"你不能......\"
\"李姐。\"林昭抓住她手腕，力度刚好不让她挣脱，\"您手机里是不是存着陈总发的'删账指示'？\"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目标人物手机相册有未发送的删除指令截图\"。
他看着李会计瞬间煞白的脸，\"现在配合，我帮您申请'证人保护'；要是闹起来......\"他指了指窗外，\"您儿子明上学，校门口会不会围满记者？\"
李会计的眼泪\"唰\"地掉下来，她松开手后退两步，撞翻了桌上的马克杯。
褐色的咖啡在米色地砖上洇开，像朵扭曲的花。
林昭蹲下身捡文件时，瞥见文件柜最底层有个黑色U盘，系统提示\"关键证据\"的红色标记在上面闪烁。
他刚把U盘塞进西装内袋，走廊里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林科长！\"陆明鸢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惯有的清冽，\"保安有人要冲上来！\"话音未落，财务室的门被\"砰\"地撞开。
三个穿黑夹磕男人挤进来，为首的剃着板寸，手腕上的金链子晃得人眼花：\"拿什么呢？
交出来！\"
林昭把文件往陈秘书怀里一塞，挡在两人身前。
系统\"危机预警\"功能启动，视网膜上跳出\"对方有3人，无武器，陆明鸢已联系辖区派出所\"的提示。
他摸出手机晃了晃：\"我刚给张队长发了定位，你们是想现在走，还是等警车来？\"
剃寸头的男人愣了愣，目光扫过陆明鸢——她正倚在门框上，红色手包搭在臂弯，手机屏幕亮着，上面\"110\"的通话界面格外刺眼。
男人啐了口唾沫，冲手下使了个眼色。
门\"哐当\"一声被摔上时，陆明鸢轻笑一声：\"林科长，你欠我顿晚饭。\"
凌晨两点，区纪委的走廊还亮着灯。
林昭把U盘递给纪检组王组长时，后颈的汗已经浸透了衬衫。
顾轻语的电话恰在这时打进来，背景音是报社打印机的嗡鸣：\"头版头条，《青阳区企业采购疑云：高价钻头背后的资金迷宫》，半时后见报。\"她顿了顿，声音放轻，\"我查了宏远贸易，法人是李明杰他老婆。\"
林昭靠在楼梯间的窗户上，望着楼下渐亮的色。
手机突然震动，一封匿名邮件跳出来。
发件人显示\"阮棠\"，附件里是份更详细的资金流向图，从\"宏远贸易\"到\"海外离岸账户\"的箭头清晰得刺眼。
他手指在屏幕上悬了三秒，最终点了下载。
系统的提示音在耳边响起，这次不是机械音，倒像极了父亲的声音：\"该掀的盖子，总要彻底掀开。\"
晨雾漫进窗户时，林昭听见楼下传来警笛的尖啸。
他摸了摸内袋的旧笔记本，银杏叶的纹路透过布料硌着心口——这一次，他等的不是系统的提示，而是阳光真正照进来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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