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雾未散的清晨，林昭踩着结霜的石板路往湖边跑。
运动鞋碾过薄冰时发出细碎的“咔嚓”声，他呼出的白气在眼前凝成雾团，系统提示音突然在耳膜深处炸开：“检测到吴文涛名下资产已被冻结，但其背后仍有隐藏势力。”阮棠的电子音少有的沉，像压着块铅。
林昭的脚步顿住。
他扶着湖边的老柳树，指节在树皮上蹭出微痛。
晨跑时他总爱放空，但此刻脑子里像滚着团乱麻——吴文涛不过是青阳区招商局的副科长，能撬动境外账户的能量，绝不是他那个级别该有的。
父亲当年被打压时，也曾过“有些人藏在影子里”，此刻他后颈泛起凉意，系统界面在视网膜上闪烁，红色警示线正沿着吴文涛的人际关系网疯狂蔓延。
“隐藏势力……”他对着湖面轻声重复，冰面还凝着昨夜的月光碎片，倒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
风掀起他运动外套的衣角，冷得他打了个寒颤，却更清醒了些——昨晚顾轻语曝光的账户、苏绾推动的纪检介入、沈清欢连夜整理的二十份关联文件，不过是撕开邻一层幕布。
屋的木栅栏门“吱呀”一响。
林昭转身时，煎蛋的香气裹着暖意扑面而来。
苏绾倚在窗边，酒红色睡裙垂到脚踝，发梢还沾着枕痕，手机屏幕的蓝光映得她眼尾微翘：“看你在湖边站了十分钟，以为你要跳冰窟窿。”她晃了晃手机，“吴文涛的新闻上热搜了，评论区都在喊‘林科长牛’。”
沈清欢从厨房探出头，发绳松了半截，几缕碎发黏在汗湿的额角：“豆浆快好了！”平底锅里的油花“噼啪”炸开，她手忙脚乱去关火，白棉布围裙上沾了块蛋黄，倒比平时多了几分烟火气。
顾轻语的相机突然对准他。
镜头后的眼睛弯成月牙：“晨跑的林科长，眉毛上挂着霜呢。”她按动快门的手顿了顿，又悄悄把镜头转向沈清欢手忙脚乱的背影，“咔嚓”声轻得像片雪花。
林昭站在门口，看她们各自忙碌的侧影。
苏绾的睡裙被风掀起一角，露出纤细的脚踝；沈清欢踮脚够橱柜顶层的糖罐，后腰的毛衣蹭起毛球；顾轻语举着相机倒退，差点撞翻椅子——这些他从前连想都不敢想的画面，此刻像团暖烘烘的火，烧得他心口发疼。
“喝豆浆。”沈清欢递来玻璃杯，杯壁烫得他指尖一跳。
她的手指还沾着厨房的油香，轻轻碰了碰他冻红的手背：“昨晚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林昭低头盯着豆浆里晃动的自己。
他想笑，想告诉她“有你们在，我什么都不怕”，可话到嘴边又哽住——吴文涛背后的人不会善罢甘休，他太清楚那些躲在阴影里的手段。
“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们。”他听见自己，声音比想象中更沉，像块砸进湖底的石头。
苏绾放下手机，睡裙窸窣着蹭过木桌。
她走到他面前，指尖勾住他运动外套的拉链，轻轻一拉：“林昭，我们三个都不傻。”她的呼吸扫过他下巴，带着昨夜热可可的甜，“你喜欢谁都不合适——官场讲究避嫌，商人要算利益，记者要守中立。”她仰起脸，眼尾的泪痣在晨光里发亮，“但我们都愿意陪你走下去，只要你别推开我们。”
顾轻语的相机“啪”地砸在桌上。
她绕过桌子，发梢扫过他肩膀：“我不是为了感情才帮你。”她的声音突然轻了，像怕被风刮走，“但我承认，我喜欢看你思考的样子。你皱着眉翻文件时，像整个世界都在你心里转。”她的指尖轻轻碰了碰他手背的旧疤——那是去年拆违时被钢筋划的，“这样的你，值得被人看见。”
林昭的喉咙发紧。
他望着三张仰起的脸：苏绾的眼底有期待，沈清欢的睫毛在颤抖，顾轻语的耳尖红得像颗樱桃。
系统突然跳出提示：“检测到宿主情绪波动，是否开启‘情感辅助分析’？”他快速眨了下眼睛关掉界面——有些事，系统算不明白。
“我……”他刚开口，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是陈秘书。
他西装裤脚沾着泥点，额头沁着汗，推开门时带起一阵冷风：“林科长！”他喘得厉害，手指死死攥着手机，“李明杰在区政府大会上提议成立‘特别调查组’，要彻查你和三位女士的关系……”
林昭的瞳孔骤缩。
他看向窗外，晨雾不知何时散了，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苏绾的手指还勾着他的拉链，沈清欢的豆浆杯在桌上凝着水珠，顾轻语的相机镜头闪着微光——这些温热的、鲜活的、他拼了命要护住的东西，此刻全成了对方手里的刀。
“走。”他抓起沙发上的外套，转身时撞翻了沈清欢的糖罐。
白砂糖撒了一地，像昨夜裂开的冰面，闪着冷森森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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