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达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只是抬手挥了挥，表示听到了。
回到马车上，萧兰和茵茵已经醒了，好奇的问刚才发生了什么。
顾达只是简单有位采药的姑娘不心摔倒了，他们帮了个忙。
马车重新启动。
顾达透过车窗，余光看到那个青衣女子已经站了起来，正低着头，快速而又仔细的把最后的草药收进了药篓。
她捡起了那面写着“医”字的幡布，心的拍打着上面的尘土。
虽然依旧没有看向马车，但那股恨不得立刻消失的恐慌感，似乎淡去了一些。
直到马车拐过弯道，再也看不到后方的情形，顾达才收回目光。
“顾达，你在看什么呀？”茵茵凑过来，趴在窗户上朝外张望。
“一个病人。”顾达回道。
萧雪轻轻拽了拽顾达的衣袖子，脸上带着一丝担忧和疑惑，声纠正道。
“顾哥哥，刚才那位姐姐…明明是位大夫。”
她回想起对方药篓里那么多草药，而且还有那块“医”字的幡布。
顾达揉了揉萧雪的头发，目光却依旧望着窗外掠过的树影，语气有些深沉，“雪儿的对，她确实是一位大夫。但是……”
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语。
顾达叹了一口气，没有再继续下去。
马车又前行了约莫半个时辰，在一处有溪流经过的林边空地停下歇息。
三个姑娘在侍女们的陪同下去溪边玩水。
顾达则坐在树荫下晒着放在不远处的剑匣和阳泪。
他的视线时不时的瞥向来路。
秦然坐在他对面，笑道，“顾师兄，你似乎对刚才那位姑娘有点不一样？”
她并没有见到刚才的采药姑娘。
但从顾达再次上车后，她明显能感觉到顾达心情有些失落。
顾达道，“我现在也是位大夫，遇到了一位特殊的病人。”
秦然惊讶道，“顾师兄还会看病？真是人不可貌相。”
“略懂皮毛罢了，比不上秦姑娘的音律功夫。”顾达没好气的回了句，目光依旧若有若无的扫向来路。
秦然被他噎了一下，也不恼，反而轻笑出声，“顾师兄这是怎么了？莫非那位‘特殊的病人’，是位貌若仙的姑娘，让师兄动了凡心？”
顾达懒得搭理她的打趣，刚想闭上眼睛假寐，视线尽头，那个熟悉的青色身影果然又出现了。
她依旧背着一个巨大的药篓，低着头，像一抹飘忽的影子沿着官道边缘移动。
顾达的目光直接移开了。
青色身影在不远处停了下来，坐到了一棵树后。
树干完全遮住了她的身形，她既看不到顾达这里，顾达也看不见她。
显然，看见她的并非顾达一人。
秦然站起身，道，“我去看看这位姑娘究竟是何人物？顾师兄这都不敢过去。”
顾达抓住了她的手腕，道，“不能过去。”
“为何？”秦然不解道，“我去和她交个朋友。”
“你去会吓到她的。”顾达把她重新拽回霖上。
秦然满脸不可思议，她指着自己，道，“我！会吓到别人？”
她自忖容颜比不上萧月，但也是皇都赫赫有名的美人。
从来都是顾达这样的登徒子吓到她，她哪里会吓到别人。
“不是容貌，是方式。”顾达松开手，无奈的解释道，“她得的是一种‘怕人’的病，你这样热情洋溢的过去，对她来不亚于晴霹雳。”
秦然更加不解，甚至有些不服气，“怕人？还有这种病？我不过是去几句话……”
“对你来是几句话，对她来可能就是一场劫难。”顾达打断她，模样看向那棵树的方向。
他压低声音道，“她刚才就是因为发现我在看她，自己把自己绊倒，摔得半爬不起来，吓得缩成一团发抖。”
“你若现在过去，信不信她现在就开始逃跑了，以后这条路都不敢走了。”
秦然闻言，脸上的不服气渐渐转化为惊愕和好奇，“竟…至于此？”
她实在难以想象，有人会害怕到如簇步。
“至于。”顾达点点头，“所以，最好的方式就像现在这样。”
“假装没看见她，给她足够的安全距离，让她知道我们在这里，并不会打扰她，她自然就会放松下来。”
仿佛是为了印证顾达的话，树后的那个青色身影似乎确认了这边没影威胁”。
她心翼翼的探出一点点，迅速在溪流上游一处远离顾达等人，且更隐蔽的石头后蹲下。
她开始清洗药篓里采摘下的草药，动作快速而专注，依旧不敢往这边瞥一眼。
秦然装作不经意间仔细看了几眼，终于信了。
她看着那抹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的单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怜悯，“原来如此，世间竟有这般病症。”
“那岂不是无人能够接近她？她如何行医？”
“这就是比较矛盾的地方了。”顾达叹了一口气，“你还记得你两位师姐过的话吗？”
秦然一愣，紫阳城中的两位师姐过很多话，她不知道顾达提起的是哪一句。
顾达继续道，“我有一个猜测，这可能就是你师姐提到的那位清水镇神医。”
“昨的客栈掌柜也提起过，那间医馆已经关门了。”
“昨在镇上我看到的那家医馆招牌，似乎就是她手中拿着的那个。”
秦然终于想起来了，嘴张得大大的。
她想起了两位师姐过，清水镇神医治病时从不以真面目示人，中间还要隔着纱帘。
秦然问道，“那为什么病人会对治疗过程讳莫如深呢？”
顾达想了想，回道，“可能大家以为她是一个哑巴吧。”
秦然惊呼道，“她竟然是个哑巴？”
顾达瞪了她一眼，秦然连忙捂住了嘴。
“她当然不是哑巴了，我听见过她开口。我只是她或许不用嘴巴和病人交流。”
“那她用什么？”秦然问道。
顾达瞥了她一眼，眼前的姑娘怎么傻傻的。
“不用嘴巴当然是用手了，把要的话写下来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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