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亮，张砺就已经醒来。他没有马上起床，而是静静地躺了一会儿，听着楼下偶尔传来的管道细微震动声，以及屋外的风声，确认没有异常后，才悄然起身。
他尽量不吵醒王沐晴，轻手轻脚地下了楼，直奔车库。
他从家里推开通往车库的门，走了进去。空气中带着些微机油和金属的气味，车库的卷门封得严实，隔绝了外面的寒气。
墙角的架子上还整齐摆放着一些剩余的保养工具和备用机油桶，仿佛这是末日来临前，一个普通家庭最真实的生活痕迹。
他走到那辆SUV前，先是拉开车门坐进驾驶位，插入钥匙，心拧动。
引擎咔哒一声，随即平稳启动，发动机的震动如一头苏醒的野兽，在安静的车库中显得格外扎实可靠。
“电瓶没问题。”张砺轻声着，目光随即扫向仪表盘。
油量表显示为满格。
他松了口气，把车熄火，拉开后备厢，开始逐一装载。
那把装有消音器的长枪放在副驾驶座侧下方，方便随手取用；那支老款栓动猎枪——他家早年购买的.308口径步枪，也被妥善放在座位靠背后的布袋中，几盒子弹和备用弹匣用毛巾裹着放入储物箱，以防在路上碰撞出声。
他检查了一遍后，回屋拿来无人机。
电池昨晚已经充满，无人机主机和遥控器都用柔软布包好后放进副驾驶脚垫下方，确保随时可用。
他特意在车上留了一段USb转接线和太阳能应急电池板，以防意外断电时仍能临时充电。
车厢内还放了一个黑色硬壳收纳盒，里面整齐地装着备用螺丝刀、塑料扎带、一把便携电筒和两卷备用胶带。
这些细节虽微，但张砺心里清楚，它们在关键时刻能救命。
至于家里的两把手枪，他暂时没有装车，一把挂在腰间备用，另一把是为王沐晴准备的，放在门边的储物柜里，就在玄关处——那里是最顺手的防守位置。
确认一切安放稳妥后，张砺站在车库中央，扫视整辆车每一个角落。
这辆SUV将承载他们穿越未知、穿越废墟，也承载着一家三口最后的希望。
当他关上通往车库的门、回到客厅时，听见楼上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不多时，王沐晴披着外套从楼上走下来，神情虽然还有些倦意，但眼神已经清醒。
“你起得真早。”她轻声道，走到他身旁，“都准备好了？”
张砺点点头，“车能启动，油也满了，武器装好了，无人机也装进车里了。”
王沐晴没有多什么，只是伸了个懒腰，望向窗外依旧沉沉的色，“我们要早点吃点东西，出发前让辰宇再睡一会儿。”
她走向厨房，开始检查昨晚准备好的干粮和热水壶，动作干脆利落，像是在执行一项熟悉又必要的程序。
他们都知道，这不是一场旅行，而是一场逃亡。
但他们必须让这场逃亡，看起来像一场带着希望的出发。
王沐晴昨晚就已经将大部分能带走的物资提前搬进了后备箱。药品、干粮、备用电池、地图、净水片……一切能预见得到的需求，她都尽量准备妥当。
而此刻，张砺与她一同将最后几样随身要用的东西搬进车里：保温壶、急救包、通讯电台、便携炉具，以及几套换洗衣物。
两人反复检查每一袋物资的摆放位置，确保物品紧凑而不影响车内空间。
SUV的后备厢已经装得满满当当，车顶也被固定上了一个封闭式行李架，里面塞着帐篷、折叠床垫和两个大容量的水袋。
车内空间也被充分利用。后排座位依然保留着辰宇的儿童座椅，固定牢靠，旁边塞满了儿子的物资：绘本、几包糖果、睡袋、玩偶熊、备用衣物与耳机，还有一块用来遮阳的毛毯。
副驾驶下方堆放着应急食物袋和随车维修工具；前排座位之间的储物盒内，放着地图、备用钥匙和应急手电筒。
张砺关上车门，再次确认所有车窗已半掩锁定。
他们尽了一切努力，在混乱的世界中，为孩子保留一个角落，像家。
清晨的微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屋内。
王沐晴看了眼时间，放下手里的保温壶，轻声道：“我去叫辰宇。”
她上楼脚步很轻，不一会儿便带着还带着睡意的辰宇走下来。家伙揉着眼睛，怀里抱着那只玩偶熊，耳朵上还戴着昨的儿童耳机。
“妈妈，是今要出发了吗？”他声音带着一点鼻音。
“嗯，今出发。”王沐晴摸了摸他的头发，柔声，“但在那之前，先吃点东西。”
厨房的餐桌上，已经摆好三份简单的早餐：热水冲泡的能量粥、两块压缩饼干和一杯温热的奶粉。
张砺蹲下帮辰宇脱下拖鞋，“今会是长途车程，吃饱一点，路上才不难受。”
辰宇点零头，乖乖坐到椅子上吃起来，一边吃还一边时不时回头看看放在门边的背包和枪袋，似乎终于意识到这一切不只是‘出去一下’那么简单。
张砺和王沐晴对视了一眼，都没话，默默低头吃着各自的那一份。
辰宇吃了几口后，忽然抬起头，声问道：“我们还会回来吗？”
王沐晴微怔了一下，随后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轻声回答：“有可能，等一切都过去的时候，我们也许还会回来。”
辰宇点零头，眼神却有些迷茫。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碗里的奶粉，又望了一眼窗外灰蒙蒙的色。
张砺放下手中的压缩饼干，看着他，语气轻缓地问：“如果我们不回来了，你会想这个家吗？”
家伙犹豫了一下，然后用几乎不带迟疑的语气：“会想的。”
他顿了顿，又认真地抬头看着爸爸和妈妈，“但……有爸爸妈妈在的地方，就是家。”
这一句稚嫩却坚定的话语，像一根无声的针，深深扎进两位父母的心里。
王沐晴抿了抿嘴唇，眼眶有些发红，伸手轻轻抱住辰宇，把他的脑袋靠在自己肩膀上。
“我们会一直在你身边。”她轻声。
张砺看着他们母子，眼中闪过一丝湿意。他缓缓点头，“无论走到哪，我们都在一起。”
那一刻，餐桌旁的沉默，不再是沉重，而是像一层静静包裹住一家三口的温暖帷幕。
外面色依旧阴沉，但屋内，却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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