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样东西，一个是印信我听出来了，另一个可是匕首？”骆养性问道，“鱼肠匕我倒是没听过，但是鱼肠剑了解一些，那可是欧冶子当年用一种特殊矿石铸造而成的，当时他一共铸得名剑五把，分别是湛卢、纯钧、胜邪、鱼肠、巨阙。”
“是的。”算命瞎子看了看煤山深处，然后缓缓道，“一方印，一把匕首，不是你所能了解的。我且问你，可在江湖上听过？”
骆养性摇了摇头：“我虽是锦衣卫指挥使，但也在江湖行走，可是您的这两样东西，在下确实闻所未闻。按道理，如果这两样东西是好东西的话，应该在宫中才是，紫禁城内，可是集结了下至宝。”
“紫禁城内集结的宝物虽多，但是却没有我想要的这两样东西。”算命瞎子放下手中摇铃和算命旗，卸下身上的酒壶，喝了一口道：
“明皇家的书画收藏主要有几个来源，其一是明初统一获得的战利品。这些缴获所得绝大部分是元代内府丰富的书画收藏。
“朱元璋命徐达为征虏大将军率领大军北伐，攻克大都后，元顺帝仓促北逃，元代内府的收藏也就几乎完好无损地保留了下来。像奎章阁、崇文阁收藏的历代书画、图籍、宝物和太常法服、祭器、仪象、版籍等等十分丰富，可以囊括了宋、辽、金、元四朝内府的精华。
“徐达进入大都后，将府库图籍封存，并置之南京。这批数量巨大的书画被悉数灾南京，宫中存世的元代以前的书画上，常可以看到钤有元代内府历之宝、都省书画之印的收藏印，还有明初洪武内府所钤纪察司印。像南唐赵干《江行初雪图》、北宋苏轼《寒食帖》、南宋李迪《猎犬图》、元初鲜于枢《草书杜甫魏将军歌诗》等，这些都如是。”
骆养性一边听着算命瞎子如数家珍，一边吃惊。要称中山王徐达为徐达可以认为是这算命瞎子不拘一格，但太祖皇帝，他居然也敢直呼其名！
看来，这算命瞎子来历不简单！
算命瞎子继续道：
“在元朝末年的各路割据势力中，占据苏杭等江南核心区域的张士诚，由于其控制的中心区域相对较为安定，并且张士诚政权曾在名义上向元朝表示归附，因疵到了该地区忠于元朝的许多文人士大夫的支持。这使得不少书画名家及爱好收藏的文人都汇聚在了张士诚的统治范围内。
“张士诚的弟弟张士信，以其对书画艺术的热爱而着称，积累了大量的书法精品和元末江南文饶书画作品。当张士诚覆灭后，他弟弟所收藏的这些珍贵书画也大多被明朝宫廷所接收，成为本朝建立初期最重要的书画收藏。
“剩下的，洪武年间，随着胡惟庸案、蓝玉案、郭桓案、空印案等一系列重大案件，众多功臣和贵族家庭受到牵连，他们的书画藏品也因此大量流入皇家。
“到了嘉靖末年与万历初期，权臣严嵩与张居正的家产相继被没收，经过清点，分别被盖上了袁州府经历司和荆州府经历司的印章。”
骆养性听得嘴巴越张越大，这算命瞎子，不仅不简单，简直就是个神仙！
“进入本朝中后期，尤其是在嘉靖、隆庆和万历年间，由于连年战争，国库亏空，财政入不敷出，朝廷开始用内府所藏的书画来抵充官员的俸禄，即所谓的折俸禄。
“在明穆宗即位之初，他曾经把书画以每卷轴若干缗钱的价格发放给武官作为岁禄。这些武官又将所得的书画转手卖出，流落到了民间。此外，为筹集军费，皇帝们甚至下令将一些宫廷收藏的珍贵铜器送往铸币厂宝源局熔化，用于铸造钱币。我得是也不是？”
骆养性没想到对面的算命瞎子对皇家收藏如此熟悉：“您可是去了位于司礼监旁的质慎库，和，和紫禁城内的古今通集库？！”
质慎库位于皇城内司礼监旁。司礼监位于紫禁城城外东北角，就在煤山寿皇殿的东北方向。除质慎库外，由印绶监管理的古今通集库则位于东华门西南、御河东侧，靠近紫禁城东南角楼。
算命瞎子仰大笑：“想了解一些事情就一定要亲眼去看吗？那岂不是太笨了些？什么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只不过是没有方法的笨人想出来的罢了。我，与你们不一样！”
骆养性回味着算命瞎子刚才过的话，突然一身冷汗冒出！刚才这算命瞎子好像，进入本朝中后期，尤其是在嘉靖、隆庆和万历年间……
既然，嘉靖、隆庆和万历三朝是本朝中后期，那么，如今的崇祯朝，岂不就是本朝的末期了？
骆养性伸手摸了摸头上的汗，心中暗暗记下，等回到崇福寺，一定要把今夜的奇遇原原本本跟崇祯帝复述一遍！
但是，此刻，这算命瞎子出口了，在不知他有意还是无意的前提下，贸然提问恐怕不妥。
骆养性想定，心中暗记，然后道：“您真是博闻强记，千古一人！既然皇家都没有的东西，那一定是珍贵无比了！可下之大，就靠您一人，猴年马月才能拿到那两样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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