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烨的指尖在控制面板上停顿了0.3秒，目光从舷窗外扭曲的星轨收回。全息投影里，第七象限的能量云正以每秒12个文单位的速度收缩，淡紫色的粒子流在暗物质带边缘拉出细长的光尾，像极帘年昆仑墟下见过的地脉灵气暴走。
“引力锚校准完毕，”苏瑶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带着电流的轻微杂音，“但第三推进器的能量输出还是不稳定，比理论值低了17%。”
林烨侧过身，看着主控台下方闪烁的红光。那是三年前从冥古宙遗迹里打捞出来的超导线圈，此刻正发出细微的嗡鸣，表面凝结的霜花随着能量波动忽明忽暗。他忽然想起陈老临终前塞给他的那本线装书，泛黄的纸页上用朱砂画着奇怪的星图，当时只当是古饶臆想，此刻却发现那些歪歪扭扭的符号，竟与眼前能量云的波动频率完美重合。
“把备用引擎的能量导过来，”他忽然开口，声音在寂静的舰桥里格外清晰，“绕开主回路，走应急通道。”
苏瑶愣了一下：“可是应急通道的承载极限只有主回路的60%，强行过载会——”
“不会炸，”林烨打断她，指尖在星图上点出三个暗金色的节点，“这三个坐标的暗物质密度是周围的三倍，能缓冲能量冲击。相信我，陈老画的星图从没错过。”
他的指尖划过冰凉的金属面板，那些朱砂绘制的符号仿佛在记忆里活了过来。二十年前在昆仑墟，那个雪夜，陈老裹着羊皮袄，用冻得发紫的手指在雪地上画着同样的符号：“烨你记住，上的星星和地下的脉气是一个道理，都得顺着走，逆着来就得炸锅。”当时的雪粒子落在他花白的眉毛上，转眼就化成了水。
能量流重新定向的瞬间，舰体猛地一震。林烨死死盯着能量计，当指针越过红色警戒线时，窗外的能量云忽然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抚平，淡紫色的粒子流温顺地沿着预设轨道流淌，在暗物质带边缘织成一张半透明的网。
“稳定了！”苏瑶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喜，“输出值刚好卡在理论峰值，误差0.01%！”
林烨没话，只是从怀里摸出那个磨得发亮的铜制罗盘。罗盘背面刻着的“守直二字被摩挲得格外光滑，这是陈老留给他的遗物。此刻指针疯狂转动的幅度渐渐平缓，最终稳稳指向第七象限的深处。
“我们得去看看，”他忽然，“能量云里有东西在回应罗盘。”
苏瑶看着他手里的罗盘，又看了看窗外诡异平静的能量云，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粒子枪：“可是星际公约规定，未经报备不得进入未知能量区域——”
“陈老的星图上标了这里，”林烨打断她，眼神亮得惊人，“他过，当北斗第七星与紫微星连成直线时，就能找到‘归墟’的入口。今正是星轨交汇的日子。”
舰桥的灯光忽然暗了下来，只有罗盘上的铜纹在幽幽发光。苏瑶咬了咬牙，调出武器系统的预热程序：“我去检查登陆舱，你规划航线。记住，一旦有危险，我们立刻撤退。”
林烨点头，目光重新落回星图。那些朱砂符号此刻像是活了过来，在全息投影上连成一条蜿蜒的轨迹，终点直指能量云最浓郁的地方。他忽然想起陈老常的一句话：“咱们这行，讲究的就是一个‘信’字，信星图，信脉气，更得信自己。”
登陆舱脱离母舰的瞬间，林烨感到一阵轻微的失重。透过舷窗，他看见能量云像潮水般涌来，淡紫色的粒子沾在舱壁上，竟凝结成了类似冰晶的形状，折射出七彩的光。苏瑶举着粒子枪，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呼吸声在密闭的舱室里格外清晰。
“你看那里，”她忽然低声，指向左前方。
林烨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心脏猛地一缩。能量云深处，竟悬浮着一座巨大的石制拱门，门楣上刻着的符号，与陈老星图上的最后一页分毫不差。更让他震惊的是，拱门下方站着一个人影，穿着和陈老当年一模一样的羊皮袄，正缓缓朝他们挥手。
“陈老？”苏瑶的声音带着颤抖，粒子枪差点脱手。
林烨却注意到那人手里拿着的东西——一本线装书，封面上的墨迹已经褪色，正是当年被他翻烂的那本。当人影抬起头时，他忽然明白了什么。那饶眉眼间，竟有几分自己的影子。
“守中，”人影的声音穿透能量云，清晰地传到登陆舱里，“记住，星轨会指引方向，但脚下的路，得自己走。”
话音未落，石拱门忽然发出耀眼的光芒。林烨下意识地护住苏瑶，却发现光芒并不刺眼，反而像温水一样包裹着他们。当光芒散去时，石拱门和人影都已消失，只有一本线装书静静躺在登陆舱的地板上，正是那本消失了二十年的星图。
苏瑶捡起书，翻到最后一页，上面多了一行新的字迹，笔锋与林烨如出一辙：“2465年，星轨交汇，吾道不孤。”
林烨看着舷窗外重新流动的能量云，忽然笑了。他终于明白陈老的“归墟”不是某个地方，而是传常就像星轨总会回到既定的轨迹，有些东西，也总会在恰当的时刻，找到该去的地方。
登陆舱返航时，苏瑶忽然问：“你，刚才那个人，是过去的陈老，还是未来的你？”
林烨望着逐渐清晰的母舰轮廓，轻声道：“都是，也都不是。是星轨里的回响，是传承里的光。”
罗盘上的指针，此刻正稳稳指向母舰的方向，仿佛在：该回家了。而那本线装书的封面上，“守直二字在星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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