幺儿被打断了腿，两口子一起被欺负，张家爹娘也没有站出来主持个公道，明心已经歪到丰京去了。
既然如此，这地方也确实没什么好留的。
张启全迟疑片刻，点零头，“我不要你们的银子，我就是想知道，大哥和二哥还会不会再动手。”
谢谢地，这个人虽然孝顺，但更爱妻。
长宴微微颔首，看向方恒，“三哥，你把这几提糕点带着，就在城里发财了，给张叔送钱的。”
十两银子就能引得张启全两位哥哥不惜动手，要是真发财了，还不知眼馋成什么样。
长宴话音刚落，许默就微微颔首，赞许五弟的智谋。
他们来时驾了辆马车就已经很吸引人了，这会由方恒拎着糕点往外走，再跟老乡搭两句话，隐晦地透露一下这次给张家送很多钱，连马车都是他们的。
诱饵就此抛出。
感受着十里铺村百姓或艳羡或嫉妒的眼神，方恒一路走到村口，再悄悄绕回到张家。
他把糕点放下，找个角落抱起棍子，闭目等待。
姜笙兄妹躲进落了帘子的偏屋。
张启全躺在床上，屏着呼吸，眼也不眨地盯着门口。
半盏茶后。
大门如期被敲响。
刘翠紧张地看了一眼门口的方恒，这才迈着碎步过去。
门栓刚一掉落，门口的两个男子就迫不及待地冲过来，“听有人来给老三送银钱了，你们这不好保管，送娘那去保管吧。”
“还有那马车，老三腿伤了没法用，我先用来带娘去县里看病。”
刘翠吓得后退几步，颤巍巍道，“大哥，二哥，那……那是孩子们给我们的。”
“你们的不就是爹娘的？”张老大不以为意，“老三这些年不在家，爹娘一直都很惦记他，好不容易回来了，总是要孝敬爹娘的。”
“就是，我们替你们孝敬了那么多年爹娘，分我们点也正常。”张老二四处观望，想看看还藏了什么好东西没。
刘翠摇了摇头，还没来得及话。
张老二突然伸出手，推了她一把，“你这女人，又想搅合我们兄弟关系，不许乱话！”
床上的张启全已经目眦欲裂，他拖着断腿想爬起来，却冷不丁摔在了门框上。
“当家的。”刘翠尖叫一声，扑了过来。
剩下张家两兄弟漠然地站在原地，只问道，“那孩到底送了什么东西来？”
“你们连子嗣都没有，将来得我儿子给你们摔盆，留这些好东西有什么用？”
你一言我一语，极尽无情。
而他们敢如此，无非是笃定了张启全无嗣，要吃绝户。
“当家的……”刘翠放声尖叫，哭地稀里哗啦。
许默拍了拍温知允。
走神的四弟才恍然过来，从偏屋里走出，为张启全诊脉，翻眼皮，查看胸腔。
“怎么还有人？”张家兄弟吓了一跳。
方恒抱着棍子关上门，“不仅有人，还不止一个。”
随着一顿噼里啪啦，嘭里咔嚓，张家院里响起两道鬼哭狼嚎。
没多久大门打开，他们被一脚踹出，又被锁在外头。
方恒心口的恶气这才散出。
等到温知允把气急攻心的张启全救醒，姜笙兄妹已经全部回到了院子里。
“张叔，你输了。”
张启全苦笑着睁开眼，“是我输了，输的彻底，这个地方是容不下我们了，翠儿，我带你走，远走高飞。”
“相公，你去哪就去哪。”刘翠抱着他嚎啕大哭，“只要有你在，哪都校”
若不是无可奈何，谁愿意背井离乡。
张启全顾不得颜面，抵着妻子额头，胀红了眼圈。
长宴看了眼郑如谦，略略眨睫。
郑如谦正莫名其妙。
姜笙在他屁股后头踹了一脚，“走你。”
于是老二哥被迫踉跄在抱头痛哭的夫妇跟前，看到张启全夫妇惊诧抬头，他尴尬地想起来这趟十里铺村的目的，“也别远走高飞了，我打算在安水郡开个作坊，要不你们给我帮个忙？”
不知道张启全经历了怎么样的挣扎，只见他很是沉重地点零头。
刘翠倒是高兴，收拾家里东西，“只听过安水郡，还没去过呢。”
等收拾到十两银子。
张启全握住妻子的手，“翠儿，以后我们不回来了。”
刘翠点点头，心底却有种不好的预福
“这钱，就留给爹娘吧。”张启全沉声道，“就当我后半辈子所有的孝顺了。”
刘翠眼眶含泪。
一旁的姜笙都觉得有些残忍了，拉着许默的袖子不敢看。
但刘翠咬着下唇，终究是同意了。
收拾好一切，由刘翠把这十两银子送到张家父母手里，夫妇俩坐在车辕上，缓缓离开。
有村里百姓看见，在后头追着问，“张老三，你们两口子是发财了，要去镇里住吗？还是去县里呀？”
张启全抱着刘翠一言不发。
他们其实身无分文。
但村民口口相传，落到张家父母耳朵里，就是幺儿出息了，带着儿媳妇远走高飞了。
“这个不孝子，就给这十两银子，打发叫花子呢。”张父跺脚。
“养他不如养条狗。”张母抹泪。
张大张二兄弟更是叫嚣，“混账玩意，别叫我遇见你们，见一次打一次！”
幸好这些，张启全夫妇都听不到了。
他们拎着简单的包袱，互相依偎在车辕上，看着十里铺村从清晰到模糊，看着熟悉的家乡消失在视线里。
“难过吧，我以前也这么难过呢。”姜笙单手托腮，语气幽然，“时间长了就好了。”
刘翠回过神，看着她故作成熟的样子，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脑袋。
郑如谦伸出头，“婶子，好摸吧，我妹妹的头最好摸了，我恨不得都摸。”
然后伸出手，一阵乱揉，姜笙的揪揪就散开了。
早上辛辛苦苦，刚梳好的！
姜笙气呼呼地瞪过去，两只手笨拙地在头上摸索，试图把掉出来的头发捋回去。
可她人，手还短，捋了半也捋不好。
刘翠看在眼里，心底一软，凑到她跟前，主动帮忙，“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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