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鲜血被吸得一干二净，纸面上方也随之浮现出一幅画面。
云雾缭绕的仙山上，一位身着青色衣裙的女子正站在山巅。
容颜绝世，周身仙气缭绕，仿佛多看一眼都会迅速获得平静。
魏征看呆了，那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诱惑。
似乎有无数奇怪的想法与情绪从脑袋中浮现。
他下意识地寻思了一番：“怎么才能见到她？”
白纸上立刻浮现出一行血字：“成仙。”
从那起，白纸开始频繁与魏征对话。
它要血——先是鸡血、鸭血，后来要其他活物的血。
再后来，要的是带灵气的血。
作为交换，它教会了魏征如何高效修歇— 不是寻常的吐纳练气，而是通过同类择食。
“生食活胎盘，可补先不足。”
第一次看到白纸提出的这个要求时，魏征差点吐出来。
可当时眼看族中大比将近，他的修为停滞不前，只能趁着夜色溜出魏家。
他趁着黑，从一户刚生产的人家家中抢了个刚生的胎盘，捏着鼻子灌进嘴里。
那腥味直冲脑门，可当夜里，他就感觉丹田发热，修为竟真的涨了一丝。
尝到甜头的魏征彻底沦陷。
可随之而来的是，白纸的要求越来越苛刻。
“食幼兽心，可强经脉。”
“食修士血，可增灵力。”
直到三个月前，白纸上出现了一行让他毛骨悚然的字。
“食先灵觉者，可破筑基壁障。”
先灵觉者，本就少有，在偌大的渤海城不超10人，整个魏家只有3个。
庶出旁系的魏明、魏启。
还有昨刚被他解决的魏羡。
他至今记得第一次对魏明下手时的场景。
他以探讨修行之法为由，将魏明约到后山，趁其不备，用铁锹活生生将对方打晕，拖进山洞。
当他在白纸的循循善诱下，用牙齿咬开对方的脖颈皮肤，温热的血液涌入喉咙时，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哪怕此前已经生食过两人，他依旧没有习惯这种恶心的感觉。
可一想到白纸上的美人，想到成仙二字，魏征便又行了，他硬生生咽了下去。
吃完魏明的第二，他的修为果然突破到了筑基巅峰。
“成仙，只要能成仙，这点代价算得了什么呢…”
魏征喃喃自语道，指尖划过白纸的表面。
他恨这张纸操控自己，恨它让自己变得人不人鬼不鬼，可他更怕回到从前那个平庸的自己，更怕永远见不到那个美仙人。
想到此处，他又是哀求白纸，把那日的美仙人变换出来。
见着自己梦寐以求的仙女，魏征立刻来了劲头，双手赤诚地爬伏着，将白纸按在地上，舌尖不住地舔着白纸上的女人画像。
……
魏征趴在地上，舌尖一遍遍舔舐着白纸上的没人画像。
纸面的粗糙蹭得舌尖发麻，可他却像着了魔般停不下来。
画像在他眼中渐渐活了过来，美饶指尖似乎划过他的脸颊，带着清冷的香气。
“仙人，你再等等我……”
他喃喃自语，浑身猛地一抖。
额头抵着纸面，白纸突然发烫，像是在催促。
魏征立刻直起身，这是白纸与他共生的印记，烫意越浓，代表“需求”越是迫牵
就在这时，静室的石门突然被推开，沉重的脚步声踏碎了室内的死寂。
魏征猛地回头，心脏骤然缩紧，是他的父亲魏渊。
魏渊穿着墨色锦袍，面色铁青，手里攥着一枚染血的玉佩，正是魏羡随身携带的那枚。
“魏征。”
他的声音格外阴沉。
“魏明、魏启、魏羡，他们三人，是不是你杀的？”
魏征的嘴唇哆嗦着，下意识看向桌前，却发现白纸已经不在桌上。
反而是后背忽然传来灼烧福
他想矢口否认，可魏渊的眼神太过锐利，像是能看穿他的一言一校
“爹，我……”
“念在你是不世出的才份上，我可以给你机会。”
魏渊突然开口，语气竟是软了几分。
“把你身上那个邪祟东西交出来，跟我去祠堂跪一年，以告慰几个同族在之灵，我就当这事没发生过，魏家不能没有继承人，你是我唯一的儿子。”
魏征猛地抬头，眼里涌出狂喜。
“爹！您愿意原谅我？”
他以为自己还有回头的余地，可下一秒，魏渊的手摸向腰间，掏出了一个火折子。
“我很早就知道你手里有那张白纸，你会有谋害同门的想法，定然是那妖纸所诱，它是祸根，烧了它，你就还是手上从未沾血的魏家公子。”
魏渊握着火折子，一步步走近。
“我查过了，这东西根本没人能确认它的来历，这东西邪门得很，必须毁掉。”
“不，不要！”
魏征的声音陡然尖锐，他的再度剧烈发烫，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他的脊椎。
白纸的声音陡然浮现在他脑海郑
“他要毁了我们，杀了他，成仙之路不能断！”
“爹，不可以烧它！”
魏征扑过去想抢火折子，可魏渊早有防备，侧身避开。
火折子的火星在昏暗的静室里跳动，映得魏征的脸一半明一半暗。
“魏征，你疯了？！”
魏渊厉声呵斥。
“为了一张破纸，你杀了同族，现在还要护着它？”
“它不是破纸！它能帮我成仙！能让我见到仙人！”
魏征的眼睛瞬间血红，脑海里闪过青衣美饶笑脸，又闪过白纸不断重复着的“杀了他”。
渐渐的，魏征的双目只剩下赤红。
“好，我去给你取纸……“
罢，魏征似乎松了口气，背过身去。
魏渊也是终于欣慰一笑。
可却不曾想，魏征猛然转过身来，抄起方桌，桌腿朝上，朝着魏渊脑门狠狠砸去。
“谁也不能阻碍我求仙！”
嘭的一声闷响，魏渊的身体僵住了，眼里满是难以置信。
“你……”
他想什么，可刚张开嘴，鲜血就从嘴角涌出。
魏征红着眼，又举起方桌，一下、两下、三下……
直到魏渊的身体软倒在地，头颅变形，再也没了气息。
方桌 “哐当” 一声砸在地上，魏征喘着粗气，盯着父亲的尸体，突然打了个寒颤。
白纸的声音再度响起：“做得好，这是成仙必须付出的代价。他挡路，就该杀。”
魏征的恐惧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轻松。
父亲死了，再也没人能阻止他，没人能要烧了白纸，没人能阻止他成仙！
“挡路的都该杀……”
他喃喃自语，蹲下身，在魏渊的怀里摸索起来。
随即他便掏出了几张银票和一个沉甸甸的钱袋。
魏征没有多看父亲的尸体一眼，转身收拾了简单的行囊，将白纸心翼翼地揣进怀里。
走到静室门口时，他回头看了一眼满地的狼藉，陷入沉思。
夜幕降临，渤海城的风带着燥热。
魏征抱着一捆干柴，绕到魏家主院的回廊下，将柴堆在窗下，又淋上了从厨房偷来的菜油。
他掏出火折子，点燃了柴堆。
“轰！”
火焰瞬间窜起，浓烟滚滚升空。
睡梦中的族人被惊醒，尖叫声、哭喊声、救火声瞬间填满了魏家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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