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啷！
金银闪耀的裂神镜掉落地面，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正好落在了季无踪的身旁，与他像个不过一尺左右的距离而已。
季无踪躺在地上，嘴角不断在往外溢血，脸色早已变得惨白一片，胸口的伤让他的生机已绝，丹田处的元力泉眼也早已被轰碎，再无一丝一毫活下去的可能。
似乎知道了自己必死，无边的虚弱侵袭而来，此刻的季无踪仰面躺着，原本脸上的疯狂与不甘都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莫名的轻松，仿佛他已经期待这一幕太久太久。
季无踪的脸庞很年轻，很英俊，一如三千年前一般，时光四个从未在他脸上留下印迹，哪怕此刻嘴角溢血也依然遮挡不住他的魅力。
“我……输了，叶无缺，你的确比我厉害，超越我太多太多了，败于你手，我心服口服。”
季无踪的声音缓缓响起，带着一种虚弱，但却有种莫名的磁性，到了这一刻，季无踪似乎终于卸下了一切，脑海之中飞快的闪过这千年岁月内所经历的一切，走马观花。
“整整三千年了……在三千年之前，我其实就已经死去，但执念与心魔让我重新活了过来……之前你问我是否还记得自己的名字，那一瞬间，我其实就已经对现在的自己产生了一种陌生感，我还是季无踪吗？”
到这里，季无踪脸上出现了一丝自嘲，更有种恍然。
叶无缺站在一旁，静静听着，没有开口，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知道到了这一刻，季无踪终于再一次的变回了自己，变回了那个曾经在北域诸圣道留下无尽辉煌传的绝代双骄之一。
“或许你对我三千年前的经历很好奇，也对于我为何要杀你而不解，可那段岁月我不想再提，对于我来，那是梦魇与绝望，如果你想知道，就拿走裂神镜吧，它会告诉你。”
“最后，叶无缺，如果将来有朝一日你能去往大千神宇，切记……心。”
季无踪喃喃开口，他的声音却是变得越来越轻，越来越虚弱，可那张英俊的脸庞上却渐渐涌出了一丝充满神采的笑意，散发着一种莫名的光辉。
“我这一生，前半段精彩辉煌，后半段黯然悲凉，现在，我累了，真的想好好睡一觉，也许睡着了，就能再一次见到段遗风，我的好兄弟了……”
叶无缺静静看着已经开始回光返照的季无踪，心中却是轻轻一叹。
段遗风与季无踪。
这两位出自北域诸圣道的绝代双骄，可以算作他师兄的存在，终究全都埋在了岁月之中，倒在了这沧澜界之内。
事已至此，随着季无踪即将死去，叶无缺与他之间的恩怨也随之了结。
“星空……星空……多想能亲眼看看沧澜之外的瑰丽星空啊……”
已经虚弱至极的季无踪怔怔看着沧澜界的空，目光仿佛能透过这片穹，看到之外的星空，其内闪过了一丝渴望与向往，但旋即缓缓变得黯淡起来。
咻……
就在此时，却是有一道人影极速飞来，飞向了季无踪！
叶无缺看到来人，目光一闪，涌出一抹意外之意，因为飞来之人居然是……雪樱婆婆！
此刻的雪樱婆婆满脸的悲伤，苍老的眸子内涌动着黯然，倒映出季无踪的身影，轻轻俯下身来，脸上有泪水滑落。
看到这一幕，叶无缺自然明白了过来，却是没想到雪樱婆婆与季无踪似乎是故人。
“三千年了！我……又见到你了，也许……你根本就不记得我，也许……我只是你生命之中的匆匆过客……”
雪樱婆婆看着季无踪，这般开口，声语气之中带着一丝颤抖，一丝哀伤。
气若游丝的季无踪那眸子微微转动，看向了突然出现的雪樱婆婆，旋即英俊的脸上露出一丝由衷的柔和笑意，眼神似乎都变得有些温柔起来。
“雪樱……”
轻轻两个字从季无踪口中响起，几乎已经低不可闻，但雪樱婆婆的身躯蓦然一颤，沧桑的眸子之中顿时激出了泪水，颤颤巍巍的伸出了手，握住了季无踪那已经缓缓变凉的手！
“你……你还记得我？”
雪樱婆婆的声音彻底变得颤抖起来，她原本以为季无踪根本不会记得自己，来此见季无踪最后一面，只是为了却心中埋藏三千年的执念，可没想到季无踪居然一口叫出了她的名字。
季无踪缓缓点头，他已经没有过多的力气，可这一刻季无踪的眼神却泛着温柔，看向雪樱婆婆，其内似乎埋藏着千言万语，但却一句也不出来了。
雪樱婆婆的出现似乎给季无踪最后残余的生机注入了一丝力量，他拼尽全力终究还是出了一句话。
“与你并肩而行的那段时光……是我后半生中唯一美好的回忆……你……要……好好活着……”
话语之中带着一丝温柔与追忆，当最后一个字落下后，季无踪被雪樱婆婆握住的手豁然一松，那张英俊的脸上残留着最后一丝笑容。
季无踪，陨落。
雪樱婆婆紧紧握着季无踪的手，身躯剧烈的颤抖着，埋下了头，可终究没有哭出声来。
良久过后，雪樱婆婆缓缓站起，苍老的脸上再也没有了泪痕，看起来面无表情，但唯有一对眸光深处似乎涌动着难以抑制的哀伤，她看着叶无缺道：“叶子，我能求你件事吗？”
“婆婆但无妨。”
“能……把他的尸体给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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