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露水还未散去，余麦和陆远山已经站在了临山县汽车站门口。初秋的晨风带着丝丝凉意，余麦不自觉地拢了拢衣领。她看着站前广场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挑着扁担的农夫，背着书包的学生，还有拎着大包包的商贩，熟悉的乡音在耳边此起彼伏。
\"在想什么？\"陆远山递过来一个热气腾腾的烤红薯，烫得他指尖微微发红。
余麦接过红薯，香甜的气息扑面而来。\"我在想...\"她心地剥开焦黑的外皮，\"我一个连医学院门朝哪开都不知道的人，居然成了医生。\"金黄的薯肉冒着热气，她轻轻咬了一口，甜糯的口感让她想起时候母亲常给她烤的红薯。
陆远山笑了笑，晨光为他清瘦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你比我强多了。\"他咬了一口自己的红薯，\"我第一次给病人抽血，手抖得连针头都拿不稳。\"
汽车站的老式挂钟敲了七下，余麦抬头看了看斑驳的钟面。\"去余家村的车半时后发车。\"她拍了拍手上的薯屑，\"得抓紧时间了。\"
他们穿过嘈杂的候车大厅，水泥地面被无数双脚磨得发亮。售票窗口前排着长队，有个抱着孩子的妇女正在和售票员争执什么。余麦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里的零钱，这是她昨从卫生院预支的半个月工资。
买完票出来，陆远山突然停下脚步。\"等我一下。\"他着走向车站外的一个摊位。余麦看着他弯腰挑选的背影，白衬衫下隐约可见凸起的肩胛骨。不一会儿，他拿着两顶草帽回来。
\"路上太阳大。\"他将其中一顶递给余麦，\"别晒伤了。\"
草帽边缘还带着新鲜的麦草香气，余麦戴在头上，帽檐投下的阴影让她能更清楚地看清陆远山的表情。他今似乎特别精神，眼下的青黑淡了许多，连常年紧锁的眉头都舒展开来。
\"去余家村要多久？\"陆远山调整着帽绳问道。
\"坐车四十分钟，然后还得走一段山路。\"余麦指了指西边的群山，\"我们村在那边山坳里，还没通公路。\"
他们正着，一阵清脆的铃声传来。余麦转头看去，一队穿着蓝白校服的学生正从车站旁经过，有有笑地走向不远处的临山高郑她的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那些青春洋溢的身影，突然，一个高个子男生闯入了她的视线。
男生的背影挺拔如青松，走路的姿势有种不出的熟悉。当他侧头和同学笑时，余麦的心脏猛地漏跳了一拍——那眉眼，那笑起来嘴角的弧度，活脱脱就是年轻时的陈大柱。
\"怎么了？\"陆远山察觉到她的异常。
余麦慌忙收回视线，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衣角。\"没...没什么。\"她强迫自己移开目光，却感觉喉咙发紧，\"看到一个熟人。\"
陆远山顺着她刚才的视线望去，那个男生已经走远，只剩一个模糊的背影。\"要过去打招呼吗？\"他轻声问道。
\"不用了。\"余麦摇摇头，声音有些干涩，\"可能认错人了。\"她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帆布鞋上还沾着昨查房时不心踩到的药渍。
车站广播响起，提醒去往西山的乘客上车。余麦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跟着陆远山往站台走去。上车前，她还是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那个男生已经消失在校园门口，就像十五年前她离开陈家沟时，那个在睡梦中浑然不觉的三岁孩子。
中巴车老旧得厉害，发动时整个车厢都在颤抖。余麦选了靠窗的位置，冰凉的铁质窗框硌着她的手臂。陆远山坐在她旁边，心地护着放在膝上的医药箱，那是陈医生特意为他们准备的。
车子驶出县城，窗外的景色渐渐从楼房变成了田野。余麦的额头抵在玻璃上，感受着发动机传来的震动。路过一片稻田时，她看见几个农妇正在弯腰插秧，裤腿挽到膝盖，露出晒得黝黑的腿。
\"你父母知道你要回去吗？\"陆远山突然问道。
余麦摇摇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腕上淡化的斑痕。\"两年没联系了。\"她轻声，\"上次回去还是发病前。\"
车子颠簸了一下，陆远山的肩膀不心撞到她。他身上有股淡淡的药香，混合着肥皂的清爽气息。\"他们会很高心。\"他着，递过来一颗薄荷糖，\"尤其是看到你现在这样。\"
余麦接过糖，指尖碰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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