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光在桥对面缓缓明灭，像某种呼吸的节奏。颜洛汐没有动，她的手指还搭在系统空间的边缘，却只触到一片空荡。能量耗尽，连一丝波动都激不起。她低头看了眼怀中的灵，孩子的脸贴在她肩上，安静得不像活人。
“不是怪物。”她声音压得很低，“是机关醒了。”
执灯使的手指微微一紧，刀锋垂下，却没有收势。护卫靠在石栏边沿，喘息粗重，右腿止不住地发抖。
桥面尽头的地面裂开一道环形缝隙，青铜齿轮从地下升起，一块接一块嵌入空中，玉轴横穿其中，符文在金属表面游走，像是被看不见的笔写就。整个结构缓缓旋转，发出低沉的嗡鸣。
“这门……要五个人才能开。”颜洛汐盯着那五个凹槽，位置分布不均，形状各异。她一眼认出前四个——高矮宽窄，恰好对应他们四饶身形轮廓。
第五个，是个狭长的凹槽，底部刻着一枚莲花纹，线条细腻，与灵腕间红线的图腾如出一辙。
“它不是让我们进去。”她忽然明白了，“是在确认身份。”
话音刚落，齿轮加速转动，符文亮到刺目。地面震动起来，不是来自深渊，而是脚下的机关本身。一股排斥力从中心扩散，逼得众人后退半步。
“站位！”颜洛汐迅速将灵轻轻放入第五槽位。孩子身体一沉，刚好卡进凹槽深处，腕间的红线骤然亮起，与莲花纹共鸣，泛出微弱金光。
“把手放上去，同时发力。”她对三人下令，“别犹豫。”
执灯使左膝微屈，单手按进左侧三角凹槽；护卫咬牙撑住身体，将掌心贴上右侧方形坑位；颜洛汐自己则站定中央圆形位，掌心向下压去。
四股气息同时注入。
机关发出一声清响，齿轮开始顺向转动，玉轴发光，符文流转成圈。金光沿着轨道蔓延，眼看就要闭合最后一环——
咔！
主轴猛地一顿，一根青铜齿断裂飞出，砸在石壁上崩出火星。整个装置戛然而止，符文暗淡，地面再次震颤，频率加快，像是倒计时启动。
“不对。”颜洛汐皱眉，“力量不稳。”
她迅速扫视三人：“有人输出太快，有人太慢。机关察觉了破绽。”
执灯使额角渗汗：“我尽力了，右臂伤影响发力。”
护卫喘着气：“我……压不住。”
“不是你们的问题。”颜洛汐闭眼听声，耳朵捕捉着内部机括的余震，“是节奏错了。这机关不是同步启动，而是错频承接——先缓后急，三拍一停。”
她睁开眼，快速调整指令：“执灯使，你比我们晚半息出手；护卫，你只用六成力，等第二波震感来了再加；我来控中间节拍。”
三茹头。
“再来一次。”
颜洛汐深吸一口气，掌心重新贴上凹槽。这一次，她不再急于发力，而是等内部机械重新归位，听着那细微的“滴”声，如同心跳。
“三、二、一——动手！”
执灯使依令延迟半息按下；护卫忍痛压制真气，在第二次震动传来时缓缓释放；颜洛汐居中调控，掌心热度随节奏起伏。
齿轮重新咬合，玉轴缓缓归正，断裂的齿位竟自行修补，一道银线流动而过，像是有生命般自我修复。符文一圈圈亮起，金光再度蔓延。
可就在即将闭合的瞬间，第五槽位的灵突然浑身一颤，唇色发青，腕间红线由金转黑，仿佛被什么抽走了能量。
“不好！”颜洛汐立刻察觉，“他在被反噬！”
她想抽手，但一旦中断，机关会彻底锁死，甚至可能引发塌陷。她只能咬牙坚持，额头冷汗滑落。
“撑住！”她低喝，“再撑三息！”
执灯使牙关紧咬，左手几乎要嵌进石槽；护卫膝盖跪地，仍不肯松手，鲜血顺着手臂滴落在机关边缘。
终于——
“咔哒。”
最后一道锁扣落下，玉轴完全归位，整座机关阵发出一声悠长的鸣响，随即缓缓下沉，地面从中裂开，一条散发着微弱白光的甬道显露出来，空气里浮着细尘，静静飘动。
颜洛汐第一时间抽出双手，俯身将灵抱出槽位。孩子身体冰凉，呼吸微弱，但腕间红线又恢复镰淡金光，只是比之前黯了许多。
“他没事。”她探了探鼻息，松了口气，“只是耗得太狠。”
执灯使踉跄后退两步，靠着石壁滑坐下去，右臂衣袖已被汗水浸透。护卫趴在地上，一只手还死死抓着刀柄，整个人像被抽空了力气。
“通道开了。”他，声音沙哑，“接下来……还得走。”
颜洛汐抱着灵站起身，目光投向甬道深处。白光并不强烈，照不出多远，只能看见前方十几步的路，再往后便是模糊一片。
她刚迈出一步，怀中的孩子忽然睁开了眼。
“妈妈……”灵声音极轻，像是从梦里挤出来的，“它在哭。”
颜洛汐脚步一顿。
孩子没再话，眼皮又合上，陷入浅眠。可就在他闭眼的刹那，颜洛汐感觉到一股极其细微的震颤，从甬道深处传来，不是机械运转，也不是地脉跳动。
像是一声压抑的呜咽。
她低头看怀里的孩子，发现他嘴角有一丝湿痕，不知是汗还是泪。
执灯使挣扎着站起来，抹了把脸：“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颜洛汐没有回答。她只将灵裹紧了些，抬脚跨入甬道。
白光照在她脸上，映出一道清晰的血痕，是从腿上伤口流下的血，顺着裤管一直淌到鞋面，滴落在地上，形成一片暗红。
护卫撑着刀杆起身，踉跄跟上。执灯使握紧刀柄，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已闭合的机关阵。
青铜齿轮静止不动，玉轴冷却，符文尽数隐去。
可就在他转身的瞬间，最底层的一枚齿轮，极其轻微地，逆时针转了半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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