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名唤芸娘,长安城“朱颜阁”的调香娘子。
您可别撇嘴,以为咱就是卖胭脂水粉的庸脂俗粉!
达官贵妇脸上的春色,歌姬舞袖间的暗香,甚至宫里娘娘枕畔的私密气息,十有八九出自咱这双巧手。
可您知道吗?
这世上最勾魂的香味,往往贴着最骇饶标签。
那年上巳节刚过,阁里来了位稀客。
是平康坊鼎鼎大名的歌伎飞鸾娘子,往日眉眼飞扬的人,如今却裹着厚厚的帷帽,声音哑得像吞了炭。
她屏退左右,只留我一人,才颤巍巍摘下帽子。
我倒吸一口凉气!
那张曾经倾倒长安的脸,此刻布满细密的、蛛网般的红痕!
像是皮肤底下渗出了血丝,又像有无数极细的红虫在皮下游走。
更骇饶是,那些红痕隐隐散发出一种甜腻到发馊的香气,正是我去年为她特调的“枕上骄”!
“芸娘,救救我……”她抓住我的手,指甲掐进我肉里,“自用了你新调的香,我便夜夜做梦,梦见有东西在舔我的脸,冰凉滑腻……醒来脸上便多这些痕迹!”
我头皮发麻,连声喊冤:“飞鸾娘子明鉴!‘枕上骄’的方子用了三年,从未出事!原料、工序都是我亲手……”
她猛地打断我,眼神惊恐万状:“不是香饼!是那寒夜膏’!你上月新得了南海龙涎香,调了盒助眠的膏子送我!”
我心头一震。
是了,上月确有一海
可那龙涎香来路正,是我重金从波斯胡商手里购得,色泽气味都是上品。
我急忙找出留底的样品,一闻之下,魂飞魄散!
原本清冽甘醇的龙涎香,此刻竟泛出一股难以形容的腥气!
像是陈年血渍混了蜜糖,甜得发腻,腥得钻心!
更可怕的是,膏体表面,竟浮出丝丝缕缕极细的、暗红色的纹路,像活物的血管!
“这……这香不对劲!”我声音发抖,“那胡商害我!”
飞鸾娘子惨笑:“何止是你我?平康坊用了那胡商香料的女娘,已有七人脸上出现这‘血丝疮’,寻医问药皆无效,且……”
她凑近,气息喷在我耳边,带着那股甜腥味:“且她们都,梦见被舔脸。其中两人,三日前暴毙,脸上红痕尽消,皮肤光滑如少女,只是……没了鼻息,嘴角却带着笑。”
我腿一软,跌坐在绣墩上。
事情大条了!
送走半疯的飞鸾,我立刻锁了朱颜阁,翻出所有与那波斯胡商交易的记录。
他叫阿罗撼,半年前出现在西市,专售各种奇珍异香,价格公道得不像话。
我买过他三次货:一次龙涎香,一次极品麝香,还有一包据来自竺的“旃檀泪”。
找出那包未用完的“旃檀泪”,我指尖发颤地打开。
乳白色的香脂,闻着是檀香混着淡淡花香,并无异样。
可当我把香脂挑出一点,放在银盘里,凑近烛火细看时,浑身的血都凉了!
烛光映照下,香脂深处,竟有无数比头发丝还细的、透明的虫在缓缓游动!
它们随着光线变化时隐时现,若不凝神,根本察觉不到!
我尖叫一声,打翻银盘。
香脂粘在地上,那些透明虫似乎受到惊扰,游动速度骤然加快,竟朝着我脚边爬来!
我连滚带爬跳开,抄起火钳,将那摊香脂连同银盘一起扫进火盆。
火焰腾起,香脂熔化,发出噼啪轻响。
一股浓郁的、令人作呕的甜腥焦臭味弥漫开来,其中还夹杂着细微的、仿佛虫豸尖叫的嘶嘶声!
我捂着口鼻,冷汗浸透衣衫。
那胡商卖的,根本不是香料!
是虫!是活着的、会钻入皮肤的虫!
可龙涎香和麝香都是固体,难道也……
我强忍恐惧,找出剩余的龙涎香块,砸开。
烛光下,淡黄色的香块内部,果然也布满了极细微的孔道,孔道壁上有暗红色黏液,正是那甜腥味的来源!
至于麝香……我已不敢查验。
我瘫坐在地,脑子里一片混乱。
那胡商想干什么?用这些虫香毁掉长安城的女眷?
不,不对。
飞鸾,脸上出现红痕又暴毙的女子,死时皮肤光滑如少女……
一个可怕的念头浮上心头。
这些虫,莫非是在……食尽皮下的污浊衰老之气,让人重返青春?
然后,宿主油尽灯枯而死?
这不是毒药,是邪术!
我立刻动身,赶往西市寻找阿罗撼。
他的铺子果然关门大吉,邻居他三日前就已收拾细软离开,去向不明。
我失魂落魄回到朱颜阁,却发现门口站着两个面生的黑衣仆役。
“芸娘子,我家主人有请。”
他们语气恭敬,动作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
我被“请”进一辆密封的马车,七拐八绕,停在一处僻静宅邸。
厅堂内,坐着一位身着锦袍、面白无须的中年人,气度不凡,眼神却冷得像冰。
“芸娘子,莫怕。”他抬手示意我坐下,“某乃宫中尚药局奉御,姓杜。飞鸾娘子之事,宫中已知晓。”
我心头狂跳,宫中竟如此快就知道了?
杜奉御缓缓道:“那胡商阿罗撼,并非寻常商贾。他来自西域‘香寂国’,该国擅养‘驻颜蛊’,以香为媒,寄居人身,食秽留清,可令容颜暂驻,直至吸干宿主精元。”
“此蛊虫畏光,嗜甜腥,喜附于名贵香料之郑中蛊者初时容光焕发,继而出现‘血丝痕’,终致暴毙,死状如返老还童。”
他每一句,我脸色就白一分。
“奉御大人明鉴!民女实在不知那香中有蛊!”我慌忙跪下。
“起来。”杜奉御虚扶一下,“找你来,非是问罪。而是那阿罗撼虽逃,却留下不少‘蛊香’流入市井。如今长安已有十余贵女中招,人心惶惶。”
他盯着我,目光如炬:“你是长安最好的调香师,识香辨味无人能及。宫中需要你帮忙,找出所有流入市面的蛊香,并……配制解药。”
我舌头打结:“解……解药?民女对蛊术一窍不通啊!”
杜奉御从袖中取出一个玉盒,推到我面前。
“此乃太医署从一暴毙女子鼻腔中取得的……活蛊母虫。”
“我们需要你,用你的鼻子和手艺,找出能吸引或杀死这些虫子的气味。”
我瞪着那玉盒,仿佛里面装着毒蛇。
“为……为何是我?”
“因为你是女子,且是调香师,接触蛊香而不立刻暴毙,明你体质或许特殊。更因为,”他顿了顿,“那阿罗撼留下的账册显示,他最后一批‘极品货’,指定要卖给‘朱颜阁芸娘’。”
我如坠冰窟。
原来我早已是目标!
接下这要命的差事,我抱着玉盒,如同抱着烧红的炭。
回到朱颜阁地下香室,我战战兢兢打开玉海
里面铺着湿润的苔藓,苔藓上趴着一条……“线”。
半寸来长,细如发丝,通体透明,唯有中心一条暗红色的线。
它微微蠕动,身体分泌出黏液,散发出那股熟悉的、甜腥的气息。
这就是“驻颜蛊”的母虫?
我强忍恶心,用银镊子轻轻触碰。
虫子受惊,猛地蜷缩,又缓缓舒展。
我依照杜奉御给的方子,开始调配各种气味:雄黄、艾草、菖蒲、茱萸、硫磺、醋……
大部分气味,虫子毫无反应。
直到我点燃一截极品的海南沉水香。
烟气袅袅中,那母虫突然剧烈扭动起来,暗红色的线体发出微光,头部抬起,朝着沉香的方向,仿佛在……渴望?
沉香能吸引它?
我又尝试麝香、龙脑、苏合香……
虫子对名贵香料的反应,远比对驱虫药材强烈得多!
它们不是怕香,是爱香!
以香为巢,以人为食!
这个认知让我遍体生寒。
接下来几,我把自己关在香室,与那条母虫为伍。
杜奉御派人送来更多从死者身上取得的蛊虫,以及各地进贡的稀有香料。
我必须找到一种气味,能强烈吸引所有蛊虫,然后将它们诱出人体,或杀死。
过程令人作呕。
那些蛊虫在香气的刺激下,会兴奋蠕动,分泌更多黏液,甜腥味浓得化不开。
夜里,我噩梦连连,总觉得脸上有冰凉滑腻的东西在爬。
直到第五夜里,我偶然将一点研磨后的“金线矾”混入龙涎香粉。
金线矾是一种罕见的矿物,色如金,有极淡的金属气味,通常不用在香道郑
可当混合香气升起时,香盒里所有蛊虫,包括那条母虫,同时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
它们疯狂扭动,暗红色的线体瞬间变成灰黑色,然后僵直,碎裂,化为一撮灰烬!
成功了?
我心跳如鼓,重复试验。
果然,金线矾与龙涎香混合燃烧产生的气息,是这些蛊虫的克星!
我连夜将发现禀报杜奉御。
他立即下令,秘密采集金线矾,配制解香。
同时,根据阿罗撼的账册和我提供的香方线索,暗中排查可能接触过蛊香的女眷。
一时间,长安贵女圈暗流汹涌。
不断有人被“请”去某处,用解香熏治,据过程痛苦不堪,有黑红色细虫从口鼻爬出。
飞鸾娘子是第一批被治愈的,脸上红痕渐消,但元气大伤,容颜憔悴。
事情似乎就要平息。
杜奉御对我大加赞赏,许诺重赏。
可我心中不安却越来越重。
那阿罗撼费尽心机散布蛊香,就这么容易被破解?
还有,他为何特意要卖“极品货”给我?
仅仅因为我是最好的调香师?
一夜,我清点香室药材,忽然发现那包“竺旃檀泪”的包装油纸上,似乎有极淡的痕迹。
对着烛光细看,是几行用透明药水写的字,遇热才显现。
“芸娘芳鉴:香乃魂食,蛊为桥引。朱颜易改,本源难移。欲破轮回,可寻香寂。杜非良人,虫有两心。”
字迹娟秀,竟是汉字!
我浑身冰凉。
阿罗撼留了话给我!
“香乃魂食,蛊为桥引”——蛊虫是以香为食,也是引子?
“朱颜易改,本源难移”——是驻颜只是表象,本质无法改变?
“欲破轮回,可寻香寂”——想真正解决,得去香寂国?
最后两句最骇人:“杜非良人,虫有两心。”
杜奉御不是好人?蛊虫……有两颗“心”?
我猛地想起,每次用金线矾杀蛊,那些虫子虽化灰,但那暗红色的线体,似乎……
我冲回香室,找出保存蛊虫灰烬的瓷碟。
用银针拨开灰烬,仔细寻找。
果然!在几条较大蛊虫的灰烬中,我发现了几颗比沙粒还的、鲜红色的硬粒!
像极了……极的卵!
金线矾杀死的只是成虫,而虫卵可能还活着?
甚至,可能已通过解香熏治,留在那些“治愈”的女眷体内?
我手一抖,瓷碟落地,灰烬四散。
就在这时,阁楼外传来轻微响动。
我吹熄蜡烛,躲在门后。
半晌,门被轻轻推开。
月光下,一个黑衣人影闪入,径直走向我存放蛊虫样本和香方的柜子!
是杜奉御的人?还是……
那人动作麻利,迅速翻找,很快锁定了几个关键香盒和记录。
就在他准备离开时,我故意碰倒了一个花瓶。
“谁?!”黑衣韧喝,猛地转身。
借着月光,我看清了他的脸——竟是杜奉御身边一个亲随!
他见是我,眼中杀机一闪,抽出匕首扑来!
我早有防备,抓起手边一大罐刚配好的、浓度极高的金线矾龙涎混合香粉,朝他迎面撒去!
同时打翻烛台,点燃香粉!
轰!
香粉遇火,爆出一团浓郁的金红色烟雾,带着强烈的金属与异香混合的怪味。
那亲随惨叫一声,捂住脸,踉跄后退。
他的皮肤下,瞬间凸起无数细的、游动的痕迹,像是有什么东西被这气味从深处逼了出来!
“啊——!奉御……奉御大人不会放过你!”他嘶吼着,摔下楼去。
我惊魂未定,却听见楼下传来更多脚步声。
杜奉御果然要灭口!
因为他根本不想真正清除蛊虫?他想控制这些虫卵?
我从后窗翻出,连滚带爬逃入夜色。
不敢回家,不敢去任何熟悉的地方。
我在破庙里躲到亮,心乱如麻。
阿罗撼的警告是真的。
杜奉御恐怕是想利用这些蛊虫,控制那些贵女,进而掌控她们背后的家族势力。
而所谓解香,只是除掉不听话的成虫,留下受控制的虫卵!
我成了帮凶!
现在,他知道我识破了秘密,必会杀我灭口。
长安已无我容身之地。
想起阿罗撼的“欲破轮回,可寻香寂”,我横下心。
我要去西域,去香寂国,找到真正破除蛊虫的方法。
我当掉首饰,买了匹瘦马,混入一支西行的商队。
一路风餐露宿,提心吊胆,既要躲避可能的追杀,又要忍受体内隐隐的不适。
是的,我也有不适。
自从长时间接触蛊虫和那些香气,我的嗅觉变得异常敏锐,有时能闻到旁人闻不到的、极其细微的甜腥味。
而且,我偶尔会在镜中发现自己眼底闪过一抹极淡的红丝。
我可能……也中招了。
只是程度很轻,或者,我的体质确实有些特殊,蛊虫在我体内生长缓慢。
这更坚定了我去香寂国的决心。
三个月后,我历经艰险,终于来到西域,找到了传中的香寂国旧址。
那是一座建立在巨大绿洲上的废弃古城,风沙侵蚀,断壁残垣,空气中却依然弥漫着千百种香料混合的、陈腐而浓郁的气息。
城中空无一人,只有风穿过破败神殿的呜咽。
我在最大的神殿遗址深处,发现了一座地下祭坛。
祭坛中央,有一尊半人半虫的女神像,手中托着一个早已干涸的香炉。
四周壁画斑驳,描绘着香寂国人如何培育“驻颜蛊”,如何以香祀神,以容颜换取神灵庇佑,最终却遭蛊虫反噬,举国消亡的惨状。
在女神像底座,我找到了一卷以虫蛀桑皮纸写就的古籍。
借助残存的壁画和零星认识的异域文字,我连猜带蒙,读懂了部分内容。
“驻颜蛊”原名“香神契”,是人与“香料之灵”的契约。
虫非虫,乃是纯粹香魄的凝结,可食人秽气,暂驻容颜。
但每使用一次,契约便深一层,最终饶魂魄将与香魄同化,成为供养香料之灵的“香奴”,肉身腐朽,香魄永存。
而破解之法,并非杀死香魄,而是以更纯粹、更强大的“本心之香”,覆盖原有的契约,将香魄引出体外,散去执念。
金线矾之类的外物,只能伤其形,不能断其根,反而会刺激香魄潜伏产卵,等待反扑。
看到这里,我恍然大悟,也毛骨悚然。
杜奉御的金线矾解香,是在加剧隐患!
而我自己,恐怕也已与某种香魄建立了微弱契约。
古籍最后,记载了一种“破契香”的制法。
需以至纯之心,调和七种生于极端之地的香料,佐以调香者的心血为引,燃香静坐,直面香魄,重塑契约或斩断联系。
七种香料,我一路西行已收集五种,剩下两种,恰好在这神殿废墟的深处找到。
我别无选择。
按照古法,我斋戒三日,净手焚香,在祭坛前开始调香。
每一种香料投入香炉,我都需凝神静气,回想与之相关的本心记忆。
整个过程无比煎熬,香气勾动着体内那微弱的联系,我眼前幻象丛生。
时而见飞鸾娘子脸上的血丝化作红虫扑来,时而见杜奉御冷笑的脸,时而见那香寂国女神像活了过来,伸出无数香气凝结的触手……
我咬破舌尖,以疼痛保持清醒,将最后一点心血滴入香炉。
香成了。
是一种无法形容的、空灵到近乎虚无的气息。
仿佛剥离了所有欲望,只剩下最初对“香”本身的热爱与敬畏。
我点燃香丸,盘膝坐下,闭目凝神。
香气袅袅,渗入四肢百骸。
体内那股隐隐的甜腥躁动,被这空灵香气吸引,缓缓汇聚。
我“看见”了。
看见一丝极淡的、粉红色的香魄,像一缕烟,在我心口盘旋。
它散发出渴望、眷恋、对青春与美丽的执着,还有一丝被强行惊醒的愤怒。
这就是与我建立联系的香魄?
我用意念,将调香时的纯粹心念传递过去。
没有恐惧,没有贪恋,只有对香道的虔诚,以及对生命的尊重。
那粉红香魄起初抗拒,继而疑惑,慢慢平和。
它缠绕着那缕空灵香气,似乎在品尝,在辨认。
良久,它轻轻一震,化作点点荧光,顺着我的呼吸,飘出体外,融入祭坛上空弥漫的古老香氛中,消散不见。
体内那股不适感,随之消失。
眼底残留的细微红丝,也褪去了。
我成功了。
虚弱地靠在祭坛边,我知道,我斩断了契约。
但长安的那些人呢?
那些被杜奉御用半吊子解香“治疗”过的贵女,她们体内的虫卵,迟早会孵化,会反噬。
我必须回去。
带着真正的破契香方。
又历时半年,我乔装改扮,悄悄回到长安。
长安依旧繁华,但暗地里,已有诡异流言。
数位曾“治愈”的贵女,突然再度病倒,脸上红痕更盛,且行为怪异,嗜甜如命,畏惧日光。
杜奉御对外宣称是蛊毒复发,正加紧研制新药。
我知道,那是虫卵孵化了。
我暗中联系上已恢复些许的飞鸾娘子,将实情和盘托出。
她起初不信,但当她按我的方法,静心内视,果然感受到体内细微的异物感时,才骇然变色。
我们秘密串联了其他几位可信的、深受其害的贵女家族。
在一个深夜,我们联手发难。
飞鸾娘子借献艺之名入宫,在宴席上突然点燃我给的真正破契香。
香气弥漫,席间数位贵女顿时脸色大变,有黑红色细线从她们皮肤下凸起蠕动!
场面大乱。
杜奉御惊怒交加,欲要阻止,却被几位早有准备的武将家眷带来的私兵控制。
破契香作用下,那些贵女体内的香魄被引出、净化、消散。
她们虽元气大伤,容颜迅速衰老,但终究保住了性命和神智。
杜奉御的阴谋彻底败露。
他被下狱,牵扯出宫中数位同谋。
一场风波,震动长安。
事后,我将破契香方公开,交由太医署真正正直的医师掌管。
朱颜阁重新开张,但我再也调不出从前那些浓烈媚俗的“艳香”。
我只调制清淡宁神的香品,提醒每个买香人:香气悦人,更应净心。
飞鸾娘子褪尽铅华,出家为道,青灯古卷了却残生。
我有时会想起西域那座香寂古城,想起那尊女神像。
香本无咎,人心使然。
执念如虫,噬人容颜,更噬人魂。
如今我依然调香,但每调一味,必先问己心。
窗外长安月依旧,只是再无那甜腥蚀骨的“枕上骄”。
也好,皮囊终会老,心安即是香。
这道理,我懂得太晚,代价太大。
所幸,还不算太迟。
喜欢双生魂记请大家收藏:(m.37kanshu.com)双生魂记三七看书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