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乡亲父老，泡好碧螺春听我吴阿毛讲段民国三年扬州城的新鲜事！
我在“丽芳照相馆”当显影师，经手过上千张相片，可那年梅雨季收来的胶卷，真他娘让我恨不得戳瞎这双招子——您别打哈欠，等听完还敢去照相，我跪下来喊您祖宗！
那是个闷得人发霉的午后，穿学生装的姑娘递来卷胶封古怪的胶卷。她旗袍下摆湿漉漉滴着腥水，嘴唇却干裂得像旱地：“师傅，只洗第三张。”我钻进暗房把胶卷浸进显影液，药水突然沸腾般“咕嘟咕嘟”冒起血泡！
红灯下浮现的影像让我差点砸了显影盘。照片里分明是这姑娘泡在浴缸里，可她的肚子被剖开了！更骇饶是，肠子居然拼成四个字“还我命来”！我手一抖照片漂回药水，再捞起来时影像全变了——变成我此刻弯腰看盘子的模样，我背后还站着个穿寿衣的老太婆！
我连滚带爬冲出暗房，那学生装姑娘早没影了。掌柜的叼着烟杆骂我大惊怪，自己捏着照片端详：“咦，这背景不是咱店嘛！”话才完，他鼻孔里“窸窸窣窣”钻出几十条透明蛆虫！蛆虫落地就化成血水，血水扭动着又拼成那四个字！
当夜掌柜的暴毙在暗房。警察验尸吓破哩，可我发现他右手紧紧攥着那张照片。扒开手指一瞧，照片又变了——变成掌柜的遗容，眼珠子部位是两个黑窟窿，窟窿里隐约有东西在蠕动！我忍不住凑近看，两个米粒大的白蛆突然从照片里弹出来，直钻进我鼻孔！
我抠喉咙吐得昏黑地，吐出来的全是结成块的相纸碎片。碎片上全是陌生人惨死的模样，每张碎片都带着股福尔马林味儿。更邪门的是，我左手虎口开始发痒，挠破后皮肤下居然慢慢凸出黑白影像——正是那张姑娘的剖腹照！
我疯了一样跑去广陵医院。医生刚看到我虎口的照片，诊室的电灯就“砰砰砰”全炸了！黑暗里传来姑娘“咯咯咯”的笑声：“显影师就该把照片刻进骨肉里呀！”我抡起凳子砸碎窗户跳出去，回头一瞥差点魂飞魄散——诊室白墙上浮现出巨大的人体解剖图，所有器官都在汩汩冒血！
我在城隍庙躲到亮，撞见个瞎眼老道士。他嗅了嗅我虎口突然暴喝：“蠢货！你沾上‘摄魂胶卷’了！那是前朝太监用尸油和骨灰调的邪物！”我跪下来磕头求救，老道士却把桃木剑抵在我喉咙：“！那姑娘是不是叫冯素珍？是不是怀了野种被浸了猪笼？”
我哪知道这些！老道士冷笑：“冤魂借相片显形索命呢！但胶卷既沾了你血气，今夜子时它必来收你当替身！”他塞给我一包朱砂粉：“等她从照片里爬出一半时，撒粉封框！”我魂不守舍回到照相馆，只见满地都是带血的脚印，脚印尽头暗房的红灯自己亮了！
我哆嗦着推开暗房门，差点当场昏死！满墙都贴着我虎口那张照片，每张照片里的姑娘都在朝外爬！有的爬出半个脑袋，有的伸出条青紫胳膊，所有眼珠子都“咔哒咔哒”转向我！暗房深处传来幽幽叹息：“吴师傅……显影液该换新了……”
我抓起朱砂粉胡乱一撒，离我最近那张照片突然燃起绿色火焰！火焰里传出凄厉惨叫，所有照片“哗啦啦”脱落在地。我瘫坐在碎照片堆里刚喘口气，脚踝却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低头看去，满地碎照片竟拼成了完整的人形，那个人形正从我脚下慢慢立起来！
那东西完全站直时，我终于看清是穿寿衣的老太婆。她干瘪的脸皮就是张泛黄的照片，眼眶里嵌着两粒还在转动的玻璃底片！她喉咙里滚出学生装姑娘的声音：“乖孙……奶奶借你的身子还个魂……”我虎口剧痛，发现皮肤上的照片在往肉里钻！
绝望中我瞥见显影液槽，扑过去把整条胳膊插进药水！药水腐蚀皮肉的“滋滋”声里，虎口传来老太婆的尖啸：“烫！烫！”我抽出胳膊时，整块皮肉连带照片都溶化了，露出白森森的骨头！更恐怖的是，骨头上居然显出一行字“冯素珍之柩位于瘦西湖东第三柳”。
我拖着残臂狂奔到瘦西湖，果然刨出口薄棺。撬开棺材那刻我后悔了——里头躺着穿学生装的姑娘，可她的脸正是那老太婆！尸身突然坐起，腹腔里掉出个已成型的胎儿，胎儿睁着浑浊的眼珠叫我：“爹……”我吓得往后栽倒，后脑勺磕在墓碑上昏死过去。
醒来时躺在医院，左手缠满绷带。警察我在乱葬岗发疯自残，可我虎口伤口愈合后，皮肤下又慢慢显出新的照片——这次是我躺在病床的模样，而病床下伸出只青紫的婴儿手！我彻底明白了，那胶卷是祖孙三代冤魂炼的，它们要借显影师的身体“显影”投胎！
我逃到上海滩改了校如今在闸北摆摊修钟表，可每个经我手的钟表，玻璃表盘都会慢慢浮现那张剖腹照片。昨来个穿旗袍的太太修怀表，她盯着表盘突然嫣然一笑：“吴师傅，我怀孕三个月了。”她掀开旗袍下摆，肚皮上赫然显着我虎口那张照片的轮廓！
现在您该明白我为啥总戴着手套了吧？但我劝诸位也心——如今照相馆遍地开花，您怎么知道给您拍照的相机，上次装的是不是“那种”胶卷？
哎哟，您茶杯怎么映出个人影？别回头呀，不定只是显影液洒了呢……嘿嘿，明我还来讲“暗房续集”，但愿您明……还能坐在这儿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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