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位看官,今日唠一桩大宋宣和年间的风流孽债!
话汴梁城西有位裘三郎,生得潘安貌杜陵腰,勾栏里的花魁见他路过,能把银牙咬碎七八颗。
我这人没别的本事,唯独擅长让姑娘们心甘情愿剥出心肝。
春熙楼头牌为我典当翡翠头面,宰相千金替我偷老父亲的奏折,连护国寺带发修行的比丘尼都敢为我破戒。
直到那年上元节,我在虹桥下捡到个湿漉漉的绣花鞋。
鞋主人唤作阿箬,是城南糊伞匠家的独女。
她垂着眼皮盯自己脚尖:“公子莫再往前走了。”
声音软得像隔夜糯米糕,偏生惊飞我腰间玉佩——那羊脂玉竟裂出三道血丝!
我自然不信邪,当夜就翻进伞匠家后院,瞧见她正对着月亮梳理头发。
哎呦喂,那一头青丝长得能绕梁三圈!
发梢浸在陶盆清水里,竟游出几尾红鳞鲤鱼。
阿箬突然转头冲我笑:“裘郎要留宿么?”
月光照见她脖颈有条细线,针脚歪歪扭扭像孩童的绣活。
第二我浑身长满桃花状瘢痕,挠破就钻出带着香粉味的蛆虫。
医馆老先生用银针挑开我眼皮:“公子惹了‘情债痧’,每道瘢痕都是姑娘家的怨气。”
我吓得屁滚尿流,忙去寻那些旧相好赔罪。
可奇了怪了,春熙楼头牌早病故三年,宰相千金竟是个先痴儿,护国寺压根没有带发修行的比丘尼!
正惶惑间,阿箬撑着新糊的油纸伞飘到跟前。
伞骨咯吱咯吱响,每根竹篾里都嵌着女子像。
“裘郎昨日还,要与我生生世世呢。”
她从伞柄抽出根莹白发簪,分明是我送头牌的那支犀角簪!
我连滚带爬逃进开封府衙,击鼓喊冤妖女害人。
府尹大人拍案而起:“大胆狂徒!城南糊伞匠独女去年就投汴河了,尸首现在义庄停着呢!”
两个衙役押我去认尸,那泡胀的女尸左手缺了根指,断处摆着枚我当年送饶缠臂金。
当夜我缩在客栈床底,听见窗纸被人舔得滋滋响。
阿箬的脸从窗棂缝隙挤进来,嘴咧到耳根:“裘郎怕什么?咱们还有六十三笔账没算。”
她身后影影绰绰站着几十个姑娘,全都穿着我送过的各色衣裙,脖颈全有歪扭缝合线!
原来我这些年欠的情债,早被这“画皮娘子”收集齐了!
她专门捡拾痴心女子的遗物,用她们的人皮糊伞面,用她们的头发搓伞绳。
每收满九十九个怨魂,就能剥一张新鲜男人皮补自己身子。
而我这种薄情郎的血肉,最养她伞上那幅“百美夜行图”。
我被拖到汴河芦苇荡时,看见阿箬蜕下人皮露出本体。
哪有什么美人,分明是万千发丝缠绕成的傀儡,每缕头发都连着个女子骷髅头!
骷髅们齐声哼着我曾写过的酸词,眼眶里泪如血雨。
最中央那颗头颅突然开口:“裘郎可知,我本是你十年前诱骗投井的表妹?”
晴霹雳啊!
我这才认出那头颅眉心的朱砂痣,正是被我推下井换赌债的苦命人!
阿箬的万千发丝猛然刺穿我四肢:“好哥哥,且看你这一身风流皮肉,能糊几把伞?”
剧痛中我看见自己的皮像衣裳般褪下,露出底下白森森的骨头。
可您猜怎么着?
我这人渣骨头里居然淌出黑水,熏得那些骷髅头尖声惨叫!
原来我娘怀我时吃过太多打胎药,我这身骨血早腌成剧毒!
阿箬的发丝遇毒枯萎,伞上人皮纷纷脱落,露出里头密密麻麻的契约——竟全是女子们押来世换真心的血手印!
晨钟响起时,我瘫在河滩只剩半口气。
阿箬缩回水淋淋的绣花鞋,鞋帮渗出墨字:“待君第七世轮回时,再续伞缘。”
如今我在大相国寺当扫叶僧,每对着落叶念叨姑娘们芳名。
昨夜有片叶子突然卷成伞,伞柄依稀是阿箬的手指骨。
所以啊各位,下次写情诗前先摸摸良心。
要是见着姑娘脖颈有缝线,赶紧去买二斤朱砂拌饭吃。
这红尘里的债,可比阎王爷的账本难糊弄多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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