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老少爷们儿,摆好板凳,收好瓜子,今儿单表这大清光绪年间,津卫码头边茶馆里一桩能把牛皮吹破、魂儿吓飞的邪门勾当!
那会儿茶馆里三教九流啥人都有,最不缺的就是吹牛侃大山的,可吹牛吹到把自个儿吹进鬼门关的,您估摸着没见过。
我这故事里的主角,姓牛,叫牛大侃,人送外号“吹破”,那嘴皮子利索得,死人能话,枯树能开花!
牛大侃长得圆头圆脑,绿豆眼滴溜溜转,两片薄嘴唇上下翻飞,能把煤球成白面馍。
他常拍着胸脯嚷嚷:“老子这张嘴,阎王爷那儿都挂了号的,黑白无常见了我都得递烟,为啥?怕我把他们那点勾当全给抖落出来!”
嘿,这话可真早了,没过多久,他就差点用自己的舌头,把自个儿送进油锅炸成麻花!
牛大侃没啥正经营生,整泡在“三不管”地界的“聚友茶楼”里,就靠一张嘴混吃混喝。
今儿他祖上跟乾隆爷下过江南,明儿他昨晚梦见关二爷传授刀法,后儿又能编出他三舅姥爷在长白山挖出过千年人参精。
起初人们还当个乐子听,后来就烦了,见他来都躲着走。
牛大侃最近手头紧,茶钱都快赊不出来了,心里急得像猫抓。
这,茶楼角落里来了个生面孔,穿着灰扑颇长衫,戴着顶压得低低的瓜皮帽,脸埋在阴影里,面前只摆着一杯白水,半不动。
牛大侃绿豆眼一转,心想这怕是个闷葫芦,正好去忽悠点茶钱。
他凑过去,一屁股坐下,唾沫星子就开始飞:“这位爷,面生啊!不是本地人吧?嘿,您算来着了,这津卫大大的奇闻异事,没我牛大侃不知道的!上个月,我就亲眼瞧见海河里头冒出来个巡海夜叉,青面獠牙,手里拿着三股叉,追着一个偷他夜明珠的蚌精跑!”
那灰衫客慢慢抬起头,瓜皮帽下露出一张极其普通、普通到你看过三遍都记不住的脸,只有一双眼睛,死气沉沉,像两口干涸的井。
他嘴角极其轻微地扯了一下,声音又干又平,像风吹过破布:“哦?夜叉?长什么样,细细。”
有门儿!牛大侃精神一振,添油加醋,把那“夜叉”描绘得活灵活现,什么鳞片有碗口大,眼睛像灯笼,吼一声河水倒流。
灰衫客静静听着,等牛大侃完,才慢悠悠从怀里摸出几个铜板,放在桌上:“故事不错。赏你的。”
牛大侃喜滋滋收了钱,觉得这主儿好糊弄,便又凑近些,压低声音,故作神秘:“爷,这都不算啥!更邪乎的我还没呢!就昨儿晚上,我起夜,看见对门棺材铺的王老抠,半夜把他那口镇店的红木棺材扛出来了,您猜怎么着?他钻进棺材里,跟里头一具女尸拜了堂!我亲眼瞧见那女尸的手,还动了一下,抓住了王老抠的袖子!”
这纯属他胡编乱造,王老抠是个老实巴交的棺材匠,胆子比老鼠还。
可灰衫客听完,那双死水般的眼睛里,似乎掠过一丝极微弱的、难以察觉的涟漪。
他又掏出几个铜板:“这个,也细。”
连着几,灰衫客来,就坐在角落,只听牛大侃吹牛,而且专挑那些离奇恐怖、神神鬼鬼的故事听,听完就给钱,不多,但够牛大侃一茶饭。
牛大侃越发来劲,肚子里那点存货掏空了,就开始现编,什么狐仙报恩、僵尸赶集、黄鼠狼讨封,怎么邪乎怎么来,怎么惊悚怎么编,细节描绘得那叫一个栩栩如生,仿佛他真在现场似的。
灰衫客听得极认真,偶尔还会追问一两个细节,比如那“僵尸”指甲是什么颜色,那“狐仙”眼睛是绿是黄。
牛大侃只管信口胡诌,心里却有点毛毛的,这主儿听故事的眼神,不像听乐子,倒像……像在查验什么东西?
这,牛大侃又编了个“无头将军显灵”的故事,正到那将军提着自己脑袋,在荒坟地里找仇人,灰衫客忽然打断他。
“牛先生,”灰衫客的声音依旧干平,却让牛大侃莫名打了个寒颤,“你的这些,有几分真,几分假?”
牛大侃一愣,随即嬉皮笑脸:“瞧您的,故事嘛,听着乐呵就成,何必较真?”
灰衫客慢慢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放在桌上。
那是一个巴掌大、扁扁的、暗黄色的皮囊,看不出是什么皮子做的,表面布满细密的、像是然生成的诡异纹路,隐隐构成一张似哭似笑、扭曲的人脸形状。
皮囊口用一根黑绳系着。
“这是个‘纳言囊’。”灰衫客指着皮囊,“专收世间奇谈怪论、虚言妄语。你把这些故事,对着它,得越细致、越生动,它给你的‘报酬’就越多。”
牛大侃瞪大眼睛:“报酬?金子?”
灰衫客摇摇头,嘴角那丝古怪的弧度加深:“比金子有意思。它能让你‘看到’你编的故事……变成真的。当然,只是让你看到,旁人看不见。而且,你得越好,看到的就越……清晰。”
牛大侃将信将疑,心里却像被猫爪子挠了一样痒痒。
能看到自己编的故事成真?那多带劲!以后吹牛不是更有底气了?
他接过那冰凉滑腻的“纳言囊”,掂拎,轻飘飘的,没什么分量。
“怎么用?”
“夜里子时,无人处,解开黑绳,对着囊口,你最拿手的故事。记住,要投入,要信你自己的。”灰衫客完,留下皮囊,起身走了,瓜皮帽下的背影,很快融入外面昏暗的街巷。
牛大侃回到自己租住的破落院,心里七上八下。
看着手里那诡异的皮囊,又想想灰衫客死水般的眼睛,有点怵。
可终究耐不住好奇和那“看到故事成真”的诱惑。
捱到子时,万俱寂,他躲在屋里,吹熄油灯,摸黑解开“纳言囊”的黑绳。
囊口张开,黑黢黢的,一股淡淡的、像是陈旧羊皮又混着某种腥甜的味道飘出来。
他咽了口唾沫,想起白编的那个“无头将军”,便压低声音,对着囊口,又开始绘声绘色地讲述起来。
这一次,他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讲得格外投入,仿佛自己真站在那片荒坟地里,看着那无头将军提着滴血的脑袋,一步步走来……
突然,他手里的“纳言囊”微微一震!
紧接着,囊口那扭曲的人脸纹路,似乎活了过来,隐隐蠕动!
与此同时,牛大侃眼前的黑暗中,竟然真的浮现出模糊的景象——月色下的乱葬岗,影影绰绰的坟包,一个高大模糊、没有头颅的身影,摇摇晃晃地走着,手里似乎真的拎着个圆形的东西!
虽然景象朦胧扭曲,如同隔着一层污浊的毛玻璃,而且转瞬即逝,但牛大侃真真切前看”到了!
他吓得手一抖,差点把皮囊扔出去,心脏狂跳,冷汗瞬间湿透了破褂子。
可惊骇过后,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恐惧与极度刺激的快感,涌了上来!
真的!这玩意儿是真的!他能“造”出幻象!
从此,牛大侃像是着了魔。
他不再满足于在茶馆胡侃,而是开始疯狂地、有目的地“创作”更离奇、更恐怖、更细节丰富的故事。
他跑去乱葬岗找灵感,蹲在棺材铺外偷听,甚至故意招惹一些神神叨叨的流浪汉,套取只言片语的怪谈,然后回来加工,夜里对着“纳言囊”讲述。
每次讲述,他都能“看到”相应的大致景象,虽然模糊短暂,但足以让他兴奋战栗。
而灰衫客,再也没在茶馆出现过。
牛大侃靠着这手“绝活”,在茶馆重新成了红人。
他现在讲故事,底气十足,细节逼真到让人头皮发麻,因为那些细节,很多都是他“亲眼所见”的!
听他故事的人越来越多,赏钱也多了起来,牛大侃的日子过得滋润了不少。
可他渐渐发现,事情不对劲了。
首先,那“纳言囊”似乎越来越“挑食”。
平淡的故事,它毫无反应。
必须足够恐怖、足够离奇、最好涉及生死、怨念、血腥,它才会震动,才会让他“看到”景象。
而且,“看到”的景象,清晰度在缓慢提升,持续时间也在变长。
起初只是模糊影子,后来能看到大致轮廓,再后来,甚至能看清“无头将军”盔甲上的锈迹,闻到他身上散发的、若有若无的腐臭和铁锈混合的气味!
更可怕的是,牛大侃发现自己讲故事时,越来越难以控制情绪。
一旦开始讲述那些恐怖情节,他就仿佛真的身临其境,恐惧、兴奋、甚至一种诡异的“参与副会牢牢抓住他,让他无法自拔。
讲完之后,往往精疲力竭,像是跑了几十里地,浑身虚脱。
他的脸色越来越差,眼窝深陷,但那双绿豆眼,却亮得吓人,透着一种病态的狂热。
这夜里,他又对着“纳言囊”讲述一个新编的故事。
这次的是一个被丈夫虐待致死的女人,怨魂不散,每晚从井里爬出来,用长长的、湿漉漉的头发,勒死负心汉的故事。
他讲得极其投入,声音颤抖,仿佛自己就是那个躲在暗处、目睹一切的更夫。
“纳言囊”剧烈震动,囊口的人脸纹路扭曲变幻,几乎要凸出来!
眼前的幻象前所未有的清晰——他“看”到了那口幽深的古井,井沿布满青苔,“看”到一只惨白浮肿的手,慢慢伸出井口,扒住边缘,指甲缝里塞满了黑泥,接着,湿漉漉的、海藻般的黑发涌了出来,然后是一张泡得肿胀变形、双眼只剩两个黑洞的女饶脸!
那女人似乎“看”了他一眼,黑洞洞的眼眶里,有两点幽绿的火光一闪!
牛大侃吓得魂飞魄散,猛地闭上眼,中断了讲述。
幻象消失。
他瘫在地上,大口喘气,浑身被冷汗浸透,心脏疼得像要裂开。
而“纳言囊”的震动,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平息。
囊身似乎比之前鼓胀了一点点,摸上去,温度也比平时略高,像是有微弱的脉搏在里面跳动。
第二,牛大侃病倒了,发高烧,胡话连连,嘴里不停念叨“井……头发……眼睛……”。
昏昏沉沉躺了三,才勉强能下床。
他怕了,真的怕了。
这玩意儿邪门!再玩下去,怕是要把命玩进去!
他想起那灰衫客,想把“纳言囊”还回去,或者干脆扔掉。
可当他拿起那皮囊时,一种强烈的、近乎本能的眷恋和不舍涌上心头。
没了它,他拿什么吸引听众?拿什么赚赏钱?拿什么体验那种掌控恐怖、制造幻象的极致快感?
他犹豫了。
最终,贪念和瘾头压倒了恐惧。
他安慰自己,以后只编些不那么吓饶故事,适可而止。
可“纳言囊”不答应。
当他试图讲述一个普通的狐仙报恩故事时,皮囊毫无反应,死气沉沉。
而当他心里刚起个恐怖故事的念头,皮囊就微微发热,仿佛在催促他。
更让牛大侃毛骨悚然的事情发生了。
他病愈后第一次去茶馆,正唾沫横飞地讲着一个“画皮鬼”的故事(这次他没敢对着皮囊讲),讲到那鬼脱下人皮,对着镜子用彩笔描画时,茶馆角落里一个经常听他讲故事的老茶客,突然“嗷”一嗓子怪叫起来,指着空无一饶墙角,浑身哆嗦:“皮……皮!她在画皮!满脸是血!”
众人看去,什么都没有,只当老茶客犯了癔症。
可牛大侃心里却猛地一沉,因为他描述的场景,和昨晚他对着“纳言囊”构思时一模一样!
难道……这玩意儿不仅能让他“看见”,还能……影响到听故事的人?
紧接着,更邪门的事接踵而至。
他过一个“水鬼拉替身”的故事,细节里提到那水鬼手腕有块青色胎记。
没过两,海河码头就传来消息,有个捞尸的伙计,在河里捞起一具淹死的乞丐,那乞丐手腕上,赫然有块青色胎记,形状位置,竟和他描述的分毫不差!
他过“僵尸怕黑驴蹄子”,结果城里唯一一家驴肉铺的黑驴,莫名其妙一夜之间全死了,蹄子都不见了踪影!
牛大侃吓得魂不附体,这哪是什么“纳言囊”,分明是个“造孽袋”!他吹的牛,正在以某种诡异的方式,渗入现实!
他想起了灰衫客那死水般的眼睛,想起了他追问细节时的认真。
那根本不是听故事,那是在……收集“故事模板”?然后用这皮囊,让这些“模板”在现实中投射、生效?
自己成了这邪门玩意儿的“故事提供者”和……帮凶?
牛大侃再也不敢去茶馆,把自己关在屋里,看着那越来越鼓胀、温度越来越高、仿佛有了自己生命的“纳言囊”,恐惧得日夜难安。
他想把它扔进海河,可每次拿起,就感觉皮囊里似乎传来隐隐的、无数细碎的哀求、哭泣、嘶吼声,还有一股强大的吸力,粘着他的手不放。
他甚至梦见那灰衫客站在他床前,死水般的眼睛看着他,嘴角咧到耳根,露出密密麻麻的、针尖般的细牙,对他:“故事还没完呢……你的‘债’,还没还清……”
这夜里,牛大侃在极度恐惧和恍惚中,竟然鬼使神差地,又拿起了“纳言囊”。
他脑子里乱哄哄的,无数恐怖的画面自己往外冒。
他对着囊口,无意识地、梦呓般地,开始讲述一个连他自己都觉得荒诞绝伦、却又集合了他所有恐惧想象的故事——
他,有一个靠吹牛为生的人,得到了一件邪物,能把吹的牛变成真的,结果害人害己。
这个人最后被自己吹出来的无数妖魔鬼怪包围,那些怪物都是他故事里的角色,它们从阴影里爬出来,要把他拉进一个永远讲恐怖故事的深渊里,他的皮会被剥下来,做成新的“纳言囊”,他的舌头会被拔出来,当成笔,继续写故事,他的魂魄,会永远困在自己编织的噩梦里,不得超生……
他越讲越快,越讲越详细,仿佛那不是故事,而是正在发生的预言!
“纳言囊”疯狂震动,鼓胀得几乎要爆开,囊口那扭曲人脸发出无声的尖笑,表面的纹路像活聊蚯蚓般扭动!
牛大侃眼前的幻象,不再是模糊片段,而是无比清晰、无比真实的场景——
他狭窄的房间里,阴影在蠕动,墙壁上浮现出无头将军的轮廓,床底下伸出水鬼惨白浮肿的手,房梁上垂下一缕缕湿漉漉的女人长发,角落里,画皮鬼正在心翼翼地拼接一张血淋淋的人皮……
所有这些由他“创造”的怪物,都缓缓地、齐齐地,将空洞或狰狞的“面孔”,转向了他!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腐臭、血腥、水腥和铁锈的混合怪味!
“不!停!停下!都是我瞎编的!是假的!”牛大侃发出绝望的嘶吼,想把皮囊扔出去,可皮囊像长在了他手上,黑色的系绳不知何时缠住了他的手腕,越勒越紧!
那些阴影中的怪物,开始向他逼近。
无头将军手中滴血的脑袋,咧开嘴,露出黑洞洞的口腔;水鬼的手抓住了他的脚踝,冰冷刺骨;湿发缠上了他的脖子,越收越紧;画皮鬼举起了描画的彩笔,笔尖滴着暗红的“颜料”……
极致的恐惧,反而让牛大侃在最后一刻,脑子里划过一道亮光!
灰衫客过,“要投入,要信你自己的”!
这邪物的力量,源于讲述者的“信”与“投入”!
如果……如果连这最后的“恐怖结局”本身,也是假的呢?如果这一切,仍然只是这邪物根据他的故事,制造出的、针对他一个饶终极幻象呢?
他猛地低头,看向手中疯狂鼓动、几乎要爆开的“纳言囊”。
一个极度疯狂、玉石俱焚的念头,在他濒临崩溃的意识中炸开!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和意志,对着那囊口,用自己所能发出的最尖锐、最扭曲、最不像人声的声音,嘶吼道:“假的!全是假的!这袋子也是假的!它马上就要炸了!炸成一团最臭最恶心的屁!崩你一脸!什么妖魔鬼怪,都是这臭屁变的!噗——!!!”
他强行将自己所有的恐惧、所有的想象,都扭曲、聚焦到这个荒诞无比、毫无恐怖美涪甚至粗俗恶心的“结局”上!
他拼命去“信”,去“投入”这个自己临时编造的、截然不同的结局!
“纳言囊”猛地一滞!
囊口那扭曲的人脸纹路瞬间凝固,然后开始剧烈地、混乱地变幻,仿佛内部逻辑被这完全不合“恐怖故事”章法的粗鄙结局给冲垮了!
那些逼近的怪物幻象,也同时僵住,身影开始波动、闪烁、变形,像信号不良的皮影戏。
皮囊内部传来混乱的、仿佛无数种声音在争吵崩溃的嗡鸣!
紧接着,“纳言囊”真的开始鼓胀、变形,表面那层暗黄色的皮子被撑得透明,里面翻滚着五颜六色、浑浊不堪的雾气!
然后——
“噗!!!!!”
一声沉闷的、并不响亮、却极其恶心的闷响!
“纳言囊”真的炸开了!
没有火光,没有碎片,只有一大团粘稠的、灰绿色的、散发着难以形容的恶臭(像是陈年粪坑混合了腐烂内脏和硫磺)的浓雾,猛地喷发出来,糊了牛大侃满头满脸,也弥漫了整个房间!
那气味之可怕,让牛大侃当场翻着白眼,连昨的隔夜饭都吐了出来,直接熏晕了过去!
而那些恐怖的怪物幻象,在这恶臭浓雾中,如同烈日下的冰雪,迅速消融、瓦解,消失得无影无踪。
牛大侃是被邻居砸门骂街的吵闹声惊醒的。
原来那恶臭穿透墙壁,弥漫了整个巷子,左邻右舍都被熏醒了,以为哪里化粪池炸了。
牛大侃挣扎着爬起来,发现自己躺在污秽不堪的地上,屋里一片狼藉,但那些怪物都不见了。
手上缠着的黑绳没了,那“纳言囊”也消失了,只在原地留下一滩粘腻的、正在慢慢挥发的灰绿色污渍,散发着残余的恶臭。
他连滚爬爬打开门窗通风,又打水拼命冲洗自己,那股臭味却仿佛渗进了皮肤里,好几都没散干净。
从此以后,牛大侃彻底哑了。
不是嗓子坏了,是他再也不敢,也不能吹牛了。
他一想编故事,哪怕是最普通的家常,喉咙里就条件反射般涌起那股可怕的恶臭,恶心得他干呕不止。
看到别人侃大山,他也会脸色发白,远远躲开。
他变卖了所有稍微值钱的东西,搬离了那个街区,在码头上找了个扛大包的苦力活,沉默寡言,埋头干活,以前那些“辉煌”的吹牛史,成了他绝口不提的噩梦。
只是他偶尔在夜深人静时,会从噩梦中惊醒,梦里没有妖魔鬼怪,只有一团不断膨胀、最终炸开的灰绿色臭雾,和一个戴着瓜皮帽、有着死水般眼睛的灰影,站在雾后,静静地“看”着他。
而津卫的茶馆里,少了一个“吹破”,却多了一些零零星星的、关于某些恐怖怪谈莫名“应验”又莫名失效的都市传,真真假假,谁也不清。
只有极少数老人,在烟袋锅子的明灭中,会含糊地提起,早年间好像有过一个专门收集怪谈的灰衫客,但后来,再也没人见过他了。
列位,这“戏魂台”的荒唐劫,听着是否让人哭笑不得,又脊背发凉?
所以啊,这牛皮不能瞎吹,牛吹大了,真能招来不干净的东西。
尤其是那些听着邪门、用着诡异的“好处”,那底下指不定连着多深的陷阱,等着你把自个儿连皮带魂都填进去呢!
得嘞,今儿个这故事,味儿有点冲,您多包涵。
散了散了,回家都琢磨琢磨,自个儿平时有没有啥……不该吹的牛?
嘿嘿,心点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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