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灰袍的反应，秦泽满意地点零头。
他要的，从来都不是一个只会喊打喊杀的莽夫。
一个懂得听令，懂得隐忍的灰袍，价值才更大。
“管家已经给你安排好了住处，就在西厢的客房，清静，也方便养伤。”
“这几日，你身上的伤还未痊愈，就先安心在府里待着，不要随意外出。”
“府中的药材，你可随意取用。”
“等你伤养得差不多了，这都尉府，你想去哪儿，便去哪儿，我不会限制你。”
秦泽的话，得条理分明。
前面是关怀，是命令。
后面，则是承诺，是信任。
一拉一放，恩威并施，拿捏得恰到好处。
听到秦泽这番话，灰袍那颗饱经风霜的心，彻底被触动了！
他知道，秦泽这是真的为了他考虑！
“多谢公子！”
“属下……都听公子的安排！”
他这一生，都在算计与被算计中度过，何曾有过这等待遇？
片刻后，府上的管家躬身而入，对着灰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徐老先生，请随我来。”
在管家的带领下，这位曾经叱咤风云的血莲教大长老，如同一位最普通的老仆，恭敬地退出了房间。
随着房门被轻轻关上，屋内，再次恢复了宁静。
然而，这份宁静，仅仅持续了不到三息的时间。
房外一道魁梧的身影，带着一阵风，快步闯了进来。
正是胜虎！
他那张写满了急切与不解的脸上，汗珠都冒了出来。
显然，刚才秦泽与灰袍的整场对话，他都在门外听得一清二楚！
“秦老弟！”
胜虎三步并作两步，冲到秦泽面前，压低了声音，急吼吼地问道。
“你就这么让他走了？”
“这老东西是不是真心归顺，咱们谁也不准啊！”
“难道……你真就一点后手都不准备留？”
胜虎瞪着牛眼，看着秦泽，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他口中所的“留一手”，指的，自然就是灰袍自己都预想过的——用毒药，或者其他禁制手段，来控制他！
这才是江湖上，收服一个敌方强者的常规操作！
面对胜虎的质问，秦泽却只是端起桌上早已凉透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
他的脸上，没有半分意外，仿佛早就料到胜虎会有此一问。
“后手？”
秦泽放下茶杯，抬眼看向胜虎，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胜虎大哥，你倒是，该留什么后手？”
“这……”
胜虎被问得一噎，挠了挠头，瓮声瓮气地道。
“就像那老东西自己想的那样，给他喂点毒药，捏住他的命！他要是不听话，就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听到胜虎这简单粗暴的回答，秦泽失笑着摇了摇头。
“胜虎大哥，想法是好的，但现实，却没那么简单。”
秦泽的声音，恢复了平静与淡然。
“第一，灰袍乃是货真价实的八品高手，一身内力深厚无比，早已能逼出体内百毒。”
“寻常的毒药，对他而言，不过是挠痒痒。”
“想要控制他，非得是那种闻所未闻的稀世奇毒不可。”
秦泽摊了摊手，脸上露出一丝无奈。
“可问题是……那种宝贝，我现在暂时也拿不出来啊。”
这番话，半真半假。
却让胜虎瞬间哑口无言。
是啊，八品高手！
那可是名震江湖的存在，能控制这种存在的毒药，又岂是大白菜？
“第二……”
秦泽竖起邻二根手指，眼中的光芒，变得深邃如夜空。
“就算我手上有这种奇毒，我也不会用在他身上。”
“为什么？！”
胜虎更不解了。
秦泽的嘴角，缓缓上扬，勾勒出一抹智珠在握的弧度。
“因为，对于灰袍这种生性多疑，算计了一辈子的老狐狸而言……”
“你不动用任何手段去控制他，这种‘不控制’，本身就是最高明的控制！”
“什么？”
胜虎的脑子，彻底不够用了。
不控制就是控制？这是什么绕口令？
看着胜虎那一脸迷茫的模样，秦泽耐心地解释道。
“你想想看。”
“如果我今真的逼他服下了毒药，他会怎么想？”
“他会觉得，‘果然如此，这子还是不信我，不过是想利用我这条狗罢了’。他嘴上虽然不敢，但心里，必然会埋下怨恨与提防的种子。”
“他会把所有的顺从，都归结于毒药的威胁，而不是真心的臣服。”
“这样的人，用起来，终究是个隐患。”
秦泽顿了顿，话锋一转，眼中闪烁着洞察人心的精光。
“可现在呢？”
“我什么都没做，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告诉他，我们是自己人。”
“他会怎么想？”
“他会震惊，会惶恐，会百思不得其解！他会疯狂地猜测，我秦泽凭什么敢如此信任他？我的底气，究竟在哪里？”
“他越是想不通，就越是会觉得我深不可测，高山仰止！”
“这份‘信任’，就像一根无形的缰绳，会牢牢地套在他的心上！让他不敢有丝毫异动，甚至会拼了命地表现，来证明自己的忠诚，以求换取我真正的认可！”
“他会自己给自己套上最沉重的枷锁！”
“你，这到底是下毒高明，还是这诛心之策，更胜一筹？”
一番话，行云流水，掷地有声！
胜虎听得目瞪口呆，张大了嘴巴，半都合不拢。
他看着眼前这个笑得云淡风轻的年轻人，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灵盖！
我的老爷！
把人心算计到这种地步，简直比妖孽还要妖孽！
这灰袍，碰上秦老弟，简直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胜虎的脑子里，一片浆糊。
他似懂非懂地点零头，最终放弃了思考。
反正，他只需要知道一件事就够了。
那就是，永远不要去质疑秦老弟的决定！
“我……我明白了！”
胜虎憋了半，终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看着秦泽的眼神，充满了狂热的崇拜。
对于秦泽的决定，他再无半分疑虑。
“不管怎么！”
胜虎重重地一拍大腿，脸上重新露出了兴奋的光芒。
“现在咱们手里，既有了灰袍……哦不，是老徐这个八品高手做内应，还有个长老会首席大长老！”
“想来，平定血莲教的叛乱，手刃楚歌那狗娘养的，不会太久了！”
听到胜虎的话，秦泽的目光却不由的看向北方，轻叹一声。
“恐怕没那么容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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