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浸了墨的棉絮，一点点裹紧香江的空。
李文东跟着颜夕踏上梧桐河沿岸的石板路时，晚风吹得岸边的垂柳叶梢轻晃，碎金似的霓虹从对岸写字楼的玻璃幕墙上漫下来，落在河面上，漾成一片流动的光斑。
“以前常听人香江夜景是‘流动的油画’，今才算真见着了。” 颜夕停下脚步，指尖轻轻碰了碰河边的石栏杆，栏杆上还留着白日阳光的余温。
她转头看向李文东，眼尾沾着点笑意，“比你 mV 里拍的维多利亚港，多零烟火气。”
李文东顺着她的目光望向河面，一艘载着游客的观光船正缓缓驶过，船舷的彩灯在水里拖出长长的光带。
他想起自己拍那支 mV 时的忙碌，连好好看一眼夜景的时间都没有，此刻跟着颜夕慢下来，倒真觉出几分惬意。“你倒是会找地方，这比尖沙咀清静多了。”
石板路尽头有个卖鱼蛋的摊，冒着热气的铁锅里咕嘟着金黄的鱼蛋，老板操着一口地道的粤语招呼客人。
颜夕拉着李文东走过去，熟稔地：“两份鱼蛋，要沙茶酱多些。”
等老板打包时，她才转头解释：“以前在这附近实习过，这家鱼蛋是老字号，比商场里的好吃。”
李文东接过纸碗，指尖碰到温热的碗壁，鱼蛋的香气混着沙茶的浓郁扑面而来。他咬了一口，弹牙的鱼蛋裹着咸香的酱汁，确实比常吃的餐点多了份踏实的味道。“没想到你对这一带这么熟。对了，你是怎么过来香江这边，当公务员的？”
颜夕：“嗯~上大学的时候成绩还不错，就被选上了，高考完当，我不是对你表白了嘛，可惜被你拒绝了，之后，我就去了科技大学。”
李文东握着纸碗的手顿了顿，喉结轻轻滚了滚。他还记得那是高考刚结束，颜夕穿着高中校服，站在教学楼后的香樟树下，脸颊通红地 “我喜欢你”，还给自己唱了【飞鸟与蝉】。
颜夕缓缓地抬起头，目光与李文东交汇，她的眼眸清澈如水，宛如夜空中的繁星般明亮。
“大学的时候，我每都会花费大量的时间去浏览关于你的新闻。每当你的影视作品问世，我总是迫不及待地第一时间去观看。”颜夕的声音轻柔而坚定，仿佛在诉着一个深埋心底的秘密。
李文东微微一怔，显然对颜夕的这番话感到有些意外。然而，仅仅是一瞬间的惊愕之后，他的嘴角便扬起了一抹笑容。那是一种如释重负的、发自内心的微笑，似乎将之前的些许尴尬都一并驱散了。
“哈哈，没想到你比我自己还要关注我的事业呢。”李文东笑着道，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淡淡的自嘲。
颜夕微微一笑，继续道：“那时候，我还以为你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明星。在大学的时光里，我曾无数次幻想过能够与你并肩前行，跟上你的步伐。”
“然而，事实证明，你实在是太过出色了。短短几年的时间里，你不仅成为了超级巨星，更是创立了如此庞大的东皇娱乐，如今它已经成为国际级别的巨头。哦，对了，听好莱坞那家号称第六大制片的plum李子公司，也是你旗下的产业吧？”
李文东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凝视着颜夕，似乎想要从她的眼神中探寻到更多的信息。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他终于开口问道。
颜夕嘴角轻扬，露出一个自信的微笑：“这并不是什么难以猜到的事情。我一直都有在关注你的新闻动态，包括你曾经有过的那些绯闻女友，我也都有所留意。通过对这些信息的综合分析，自然就能得出一些结论了。”
“没办法，谁让我拿过全国大学生信息分析竞赛三等奖呢。” 她扬了扬下巴，眼底闪着自信的光，“那时候好多家族找我，想让我做儿媳妇，有的还开出了帮我解决编制、送海外进修的条件，我都拒了。”
“为什么？” 李文东问出口时，就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 —— 但他还是想听到颜夕亲口。
颜夕停下脚步，转过身认真地看着他，晚风把她的长发吹到耳后，露出光洁的额头。“高中时喜欢你，上了大学后，喜欢你，是看着你一步步实现梦想，觉得你比我想象中更努力；现在更加喜欢你，是因为这么多年过去，我见过太多人，却再也没遇到过一个能让我愿意花十年时间等待的人。”
李文东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摸了摸耳朵：“其实…… 我有时候会想，会不会是因为我们是初恋，得不到的才觉得最好？就像李熬和胡梦，当年多登对的才子佳人，结果李熬看到胡梦上厕所，就‘仙女也不过是凡人’，转头就不爱了。”
“那是他的借口。” 颜夕立刻反驳，语气比刚才严肃了些，“李熬爱的从来不是胡梦这个人，是他想象之完美的仙女’；可我不一样，我知道你好色、也知道你口不遮拦 —— 这些不完美的地方，我都知道，可我还是喜欢你。”
她往前走了一步，离李文东更近了些，“我相信你不会成为第二个李熬，因为你比他更懂得珍惜。”
李文东张了张嘴，想 “娱乐圈诱惑太多”，可看着颜夕坚定的眼神，话到嘴边又变成了无奈的笑：“你倒是对我很有信心。”
“那当然。” 颜夕突然笑了，拉了拉他的胳膊，“走，带你去个好地方 —— 大帽山，香江最高的山，今晚气好，能看到星星。”
“这么晚了还去爬山？” 李文东看了眼手机，已经十一点多了，“山路会不会不安全？”
颜夕眨了眨眼，带着点俏皮：“怕我吃了你啊？” 见李文东无奈地摇头，她又补充道，“放心，我熟路，而且这个点山上没什么人，清净。”
李文东刚想 “我去叫车”，就被颜夕拉着往路边的停车场走。
昏黄的路灯下，一辆黑色的悍马停在路边，车身宽大，透着股硬朗的气息。
“不用叫车，坐我的。”
李文东绕着悍马走了半圈，有些惊讶：“没想到你会开这么大的车，看着跟你平时的风格不太一样。”
“借我闺蜜的，她是本地人，家里有好几辆车。” 颜夕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系安全带时声嘀咕了一句，“不过这车空间大，确实方便办事。”
李文东没听清后半句，坐进副驾驶时，还在打量车内的装饰 —— 中控台上放着个毛绒熊，跟悍马的硬朗风格反差很大，想来是颜夕闺蜜的东西。
颜夕发动车子时，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她握着方向盘的手很稳，踩下油门的瞬间，车子猛地往前冲了出去，吓得李文东下意识地抓住了扶手。“你慢点！”
“放心，我技术很好的。” 颜夕笑着，却没减速。窗外的景色飞快地往后退，霓虹变成了模糊的光带，刚驶离市区，雨点突然砸在车窗上，“啪嗒啪嗒” 地响。
李文东看着雨刷器来回摆动，有些担心：“下雨了，山路会不会滑？”
“越下雨越有意思。” 颜夕的眼睛亮了起来，反而把油门踩得更狠了。
悍马在山路上飞驰，车轮碾过积水的路面，溅起高高的水花。
好在已是深夜，山路上没有其他车辆，只有车灯劈开雨幕，照亮前方蜿蜒的山路。
李文东渐渐不担心了，反而觉得有些刺激。他看着颜夕专注的侧脸，路灯的光偶尔照在她脸上，能看到她嘴角扬起的弧度 —— 这跟平时干练的公务员形象完全不同，此刻的她，像个肆意张扬的少女。
半个多时后，车子驶进大帽山的山顶停车场。雨刚好停了，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青草的清香，远处的城市灯光像撒在黑丝绒上的碎钻，隐约能听到山风吹过树林的声音。
颜夕熄了火，推开车门就忍不住感叹：“果然没选错地方，这里今晚居然没人。”
李文东跟着下车，刚走两步就被风灌了个满怀，他下意识地裹紧了外套。
抬头一看，却愣住了 —— 夜空格外清澈，没有市区的光污染，密密麻麻的星星挂在上，连银河的轮廓都清晰可见。
“没想到在香江还能看到这么多星星。”
“我也是偶然发现的。” 颜夕走到栏杆边，伸手指着上的星星，“那是猎户座，我大学时最喜欢看的星座。” 她刚完，就打了个喷嚏，风把她的长发吹得乱舞。
李文东见状，立刻脱下自己的外套，快步走到她身边，轻轻披在她肩上。外套上还留着他的体温，带着淡淡的雪松香气。
“这里风大，披着挡挡风。”
颜夕低头看了眼肩上的外套，又抬头看向李文东。他的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眼神里满是关切，路灯的光落在他脸上，柔和得让人心里发暖。
她突然往前一步，伸手搂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吻上了他的唇。
唇瓣相触的瞬间，李文东都僵住了。
颜夕的吻很轻，带着雨后的清凉，又带着一丝心翼翼的试探。他能感觉到她的手指微微收紧，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洗发水香味，连风都好像停了下来，只剩下彼茨心跳声。
几秒后，颜夕慢慢松开手，脸颊通红，却还是勇敢地看着他：“这是…… 谢谢你给我披外套的谢礼。”
李文东摸了摸自己的嘴唇，还残留着她的温度。他看着颜夕亮晶晶的眼睛，突然笑了，不是尴尬的傻笑，而是带着暖意的笑：“那这份谢礼，我收下了。”
山风吹过，带着星星的微光，颜夕肩上的外套被吹得轻轻晃动，却牢牢地裹着她。
远处的城市还在沉睡，而山顶的两个人，却在这星光下，把那么多年的等待，酿成了一个温柔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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