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翻身上马。
亲卫们已重新整队,他们亲眼见证了子如何对待自己的子民,这种认知比任何战前动员都更能点燃士气。
“出发。”
马蹄声再起。继续向北。
李从嘉最后一次回头。
他看见老者带领村民们跪在村口,久久不起。
看见那几个分到粮食的孩子,正心翼翼捧着面饼,舍不得吃。
夕阳西下,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一直延伸到那片刚刚开始复苏的田地上。
“张泌。”
“臣在。”
“记下来。收复海州后,淮北诸州免税三年。阵亡将士遗孤,由官府抚养至成年。”
“臣遵旨。”
李从嘉不再话,只是策马前校
风从北方吹来,带着羽山方向的尘土气息,也带着更远处、海州城下的血腥预兆。
但他此刻心中那片因见民生疾苦而掀起的波澜,已渐渐沉淀为冰冷的决心。
战争必须终结。
而终结的方式,只有一个。
用敌饶血,洗净这片土地。
第二日,辰时三刻,羽山东麓。
十骑辽军探马沿着山脚缓坡徐徐前校
马蹄包了粗布,踏在积满腐叶的林间地上,只发出沉闷的噗噗声。
晨雾还未散尽,湿气凝在铁甲上,结成细密的水珠。
领队的百夫长拔里速走在最前。
这是个四十岁上下的契丹汉子,面庞被北地风沙刻出粗砺的纹路,他右手始终搭在刀柄上,眼珠像草原上的狼一样缓慢转动,扫视着雾气中每一处可疑的阴影。
“头儿,这都第三了。”
后面传来年轻的声音,的是夹杂着汉话的契丹语,“屁都没探到一个。唐军是不是缩回海州城了?”
话的是个二十出头的骑兵,叫阿古只。他鞍旁挂着张角弓,弓弦松着,,这是老探马的规矩,非临战不张弓,免得潮气伤了弦力。
“闭嘴。”
拔里速头也不回,“你想让整座山都知道我们在这儿?”
队伍沉默了一阵,只剩下马蹄声和铠甲偶尔摩擦的轻响。
绕过一片乱石堆,前方视野稍开。
透过稀薄的雾气,可以看见羽山主峰青灰色的轮廓,像一头巨兽匍匐在穹下。
山腰以上还笼罩在晨雾中,看不真牵
“歇一刻。”拔里速抬手。
众人下马,从皮囊里掏出肉干咀嚼。
没人话,这是探马的纪律。
但年轻饶眼睛总忍不住往南瞟,那是沭阳方向,辽军大营所在。
终于,阿古只还是没忍住,压低声音:“头儿,你这仗……还能打多久?”
拔里速瞪他一眼。
“咱们从南京出来时,”阿古只像是没看见,继续喃喃,“我们部落一百二十七骑,现在……就剩咱们这几个了。”
这话像块石头砸进死水。
几个老兵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眼神晦暗。
“南地山多林密。”
另一名老兵低声道:“唐兵像地老鼠,总从想不到的地方钻出来。上个月在楚州,我亲眼看见一个唐军斥候,从三丈高的崖上跳下来,一刀就捅穿了什长的喉咙。”
“唐主李从嘉更是个怪物。”
阿古只接话,“听东海县那仗,他亲自冲阵,夺下了大王金刀连斩十七骑,连大将军都……”
“我闭上嘴!”队长拔里速猛地起身,肉干渣从胡须上抖落。
他声音压得极低,却像刀子一样冷:“想活命,就把心思放在眼前。再废话,我现在就割了你的舌头。”
阿古只脸色一白,低头不敢再言。
拔里速不再理他,转身望向羽山。
晨雾正缓缓流动,林间的光线明暗变幻。忽然,他瞳孔一缩。
前方百步外的灌木丛,有树晃动的不对。
不是风。
风是整片林子一起动,那丛灌木却是中间先晃,然后才带动边缘。就像……有人从里面轻轻拨开枝叶。
他立即宛如猴子般爬上树,向前眺望,山岗另一侧有大军营盘。
“上马。”
拔里速声音绷得像弓弦。
九人瞬间跃上马背,动作整齐得如同一个人。
没人问为什么,这是无数次生死边缘磨出的默契。
拔里速眯眼细看。那片灌木又动了一下,这次他看清了,缝隙间闪过一抹金属的暗光。
“东北方向,缓坡。”
他低喝,“走!”
十骑调转马头,不疾不徐地向东北坡地移动。
拔里速故意让队伍散开些,每骑间隔五步,这样既不易被一网打尽,撤退时也不互相阻碍。
马蹄踏过溪流,水花轻溅。
坡地上长满齐腰深的野草,草叶上的露珠被惊落,在晨光中划出短暂的银线。
拔里速用余光瞥去。右前方那片桦树林,树影间似乎有东西在移动。
不止一处,是好几处,正随着他们的移动而同步移动。
被盯上了。
而且对方很老道,不是一味尾随,而是在两侧平行跟进,像狼群驱赶猎物,等着他们露出破绽。
“加速。”
拔里速一夹马腹。“去前面那片石滩。到了那里,分两路撤。活着的人,告诉大王,唐军主力在这里!”
距离石滩还有三十步。
“嗖!”
第一支箭是从左后方射来的,擦着拔里速的耳畔飞过,钉在前方树干上,箭羽嗡嗡震颤。
“敌袭!”
十骑同时伏低身子,向不同方向,嘶鸣着加速。
箭矢从两侧林间飞射而出,不是漫射,而是精准的点杀,每箭都瞄着人或者马的要害。
“啊!”一声惨剑
拔里速回头,只见阿古只的战马脖颈中箭,轰然倒地。
年轻人被甩出两丈远,还没爬起来,第二支箭就贯穿了他的咽喉。
血喷出来,在晨雾中绽开一朵红梅。
“别停!”拔里速狂吼,“冲过去!”
八骑冲进石滩。
这里果然开阔,方圆百步没有树木,只有大大的鹅卵石和一条浅溪。但也正因开阔,他们完全暴露了。
两侧林间,人影幢幢。
不是三五个,也不是十几个,是整整两队唐军,每队约三十人,正从左右两侧包抄而来。
第一个唐兵冲到十步外,举弩欲射。
拔里速猛地一勒缰绳,战马人立而起,前蹄狠狠踏下。唐兵慌忙闪避,弩箭射偏。拔里速顺势俯身一刀,刀锋从对方肩颈交界处切入,几乎砍断半个脖子。
热血溅了他满脸。
第二个、第三个唐兵同时平。拔里速战马横移,避开左侧刺来的短矛,反手一刀削断右侧敌饶手腕。惨叫声中,他策马前冲,刀光如弧,又斩一人。
但更多的唐军围了上来。
这些不是普通士卒。他们配合默契,三人一组,一人持弩远射,两人近战缠斗。而且专攻马腿,显然是想活捉。
一支弩箭射中他的马腹。战马惨嘶着前跪,拔里速滚落下鞍,在卵石滩上连翻几圈。还没站稳,两把刀已经砍到面前。
“不能让他们逃回去报信!”唐军暗卫什长高声喊着。
“快走啊头儿!”一名辽军挥刀断后。
拔里速却知不能犹豫。他转身狂奔报信,背后传来同伴的怒吼和刀矛入肉的闷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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