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陆明最大的敌人是中枢的士大夫集团。
五年后，朝臣最好对付。
多尔衮用了一债杀’，杀得干干净净，安安静静。
陆明比他高明，用了一债哄’，哄的热闹非凡，哄的齐齐倒戈。
现在的敌人是勋爵、恩爵、禁军、太监、以及某些不高不低的军户。
拱卫皇权的核心，是社稷之臣，是曾经的朋友。
刺客有几个隐藏很深的人，必须引出来。
这种事没什么道理，就像两口子离婚，不爱就不爱了，非要个理由，纯属互相侮辱。
毕竟他们领了二百年军饷，惯性不会一下消失，很容易被贵人利用。
且贵人银子太多了，家家养了很多属下，这是他们立府的底气，也是游离权柄之外的力量。
朝阳门外，陆明和兀良哈骑马出城三里，绕过官驿和官道边的民居，下马到护城河支流的水渠边。
兀良哈看他有点茫然，哈哈一笑，“跑外面踏青，他们怎么刺杀？”
陆明没有话，找了个向阳的坡，亲卫铺了个毯子，立刻躺上面晒太阳。
兀良哈知道他里面穿着铁甲，到身边抓胳膊放平，当枕头躺一起。
陆明的睡觉功夫一向不错，很快就睡着了。
官道上百姓很多，马车和鸡公车更多，来来去去朝远处躬身行礼，人人有自己的生活。
午时很快来到，陆明越睡越舒服…
轰~
轰轰轰~
刺杀手段不错。
这声音没有山西火药威力大，但也足够响亮，京郊瞬间一片混乱。
官道上的百姓连连惊叫，有人逃向远方，有逃入民居。
刚才几个布包从民居中甩出来，距离亲卫三十步远爆炸，被炸的耳朵嗡嗡响，尘土飞扬之际，几支利箭呼啸而来。
有人被射中大腿，咬牙不吭声，迅速被同伴拖到水渠后。
陆明被震的脑瓜子当当响，但躺着没有动。
兀良哈抬头看一眼，一脑子问号，“这刺杀如同儿戏，为了制造动静而刺杀，有什么用呢？”
“信息！”陆明淡淡道。
“嗯？什么信息？”
“京城火药局早停工了，三年前复产，五军都督府兵仗局为神机营少量制作，只有这一条路子。所以，刺客一是英国公的身边人，二是他们从我这里获得遮蔽的面具，不怕暴露。”
兀良哈眨眨眼道，“夫君不愧是锦衣出身，如此缜密。”
“能弄到火药的人很稀少，这玩意比金银更难搞，且如此刺杀，看似动静很大，依旧是极度的胆怯，他们有一大家子人，不为成事，而为制造混乱。”
兀良哈站起来，亲卫出五十人杀向民居，顿时无聊道，“刺杀结束了。”
陆明拍拍身上的土起身，“这才刚开始，让夫人开个眼，京城到处是狗，哪怕你让他们做人，他们一时也不会，必须把养狗人全部弄死。”
他完大步向战马而去，很快上马，并没有管民居的抓刺客的行为，在亲卫簇拥下快速回城，一副慌张的样子。
城门遇到大批跑步而来的校尉，还有一群文臣。
陆明马背大吼，“护卫诸位大人回议政衙门，京城任何情况不得打扰议政，没有命令不要看热闹。”
骆养性马上明白了，清空城门两侧，先让陆明入城。
四百战马入京很快，崇文门大街，马队一转，旁边的房顶就射来几支箭。
当然射不到目标，身边全是专职守卫，个个带着盾，必要的时候，他们的命也是盾牌。
十王府几人听着街道传来密集的哨音，露出一丝微笑。
刺杀成不成暂时不重要，重要的是，让陆明知道到处是刺杀。
皇城东安门旁边的光禄寺，李开先辞爵后，这地方也没人管了，此刻院里挤着五百多名内侍和宫人。
全是隔壁尚膳监的人，从狭窄的后门悄悄聚集。
有人拿刀，有人拿棍，还有人拿捕、剪子…各色各样的武器，个个一脸兴奋，好似飞黄腾达就在眼前。
皇城的这些人没见识过京郊的大战，倒是经常见陆明带着不多的护卫进进出出，武力非常单薄，机会不错，自信的很。
听到京城的混乱，尚膳监一个管事站在台阶上，唰，展开一块布，上面全是血字。
“都听着，这是陛下血诏，京城到处是忠义之人，陆明如丧家之犬，若他死外面，咱们有复国大功，个个是管事，若他进皇城，咱们弄死他，个个是世袭罔替的勋爵，扬名下的机会就在眼前，诸位，我们苦日子到头了。”
“啊~”
一群混子乱吼，在嘈杂的皇城中也不明显。
管事摆摆手，示意他们安静，扭头从门缝看着外面。
很快响起马蹄声，众人齐齐弯腰，准备抢这个飞黄腾达的机会。
一个金袍身影出现在视线中，管事一摆手，两个内侍火速打开大门，一群人嗷嗷叫着，争先恐后冲了出去。
啪啪啪~
男女前仆后继，个个眼冒绿光，完全没有恐惧。
光禄寺门前很快血流成河，亲卫打完双铳，一百人呛啷抽刀，向这些没脑子的牲口反杀回去。
陆明停马在直道旁，对一脸惊悚的兀良哈道，“现在明白了吧，刺杀多着呢，但无论多少，都是一群棋子，真正的刺客还没动手。”
兀良哈看着血淋淋的光禄寺，那些人竟然不害怕，这让她很震撼，喃喃道，“明朝还是人太多了。”
“有理！”陆明一声下马，“咱们进宫转一圈，到承门去，好好看看这些腐朽的手段。”
五十名亲卫簇拥着陆明从东华门入禁宫，禁卫也如临大敌，但他们看到亲卫的英勇，没有上去帮忙。
东华门统领收刀下跪，“上位受惊，末将惶恐。”
这人突然上前见礼，必定有鬼，陆明一把推开兀良哈，统领已经抽刀，向陆明直刺而来。
半路被两个亲卫一左一右夹住，双刀入胸，直接横斩。
周围禁卫吓得跪地求饶，陆明摸摸胸口被刀尖碰到的蟒袍，迈步向前，对还未咽气的统领摇摇头，“你至少害死千口人。”
兀良哈看一眼统领，似乎有点眼熟，连忙跟上陆明。
处理光禄寺的亲卫此刻也跟了上来，陆明过文华殿，没有到仁智殿，从皇极门、午门又出了禁宫。
路过太庙，里面又冲出百余老迈的太监。
路过承门，还有两个守卫冲出来刺杀。
哈哈哈~
看似罗地网，实则一群鸵鸟。
贵人把脑袋埋沙子中下令，自以为藏的很深，殊不知屁股更加显眼。
宋裕本带着几百重甲出现，陆明不等他开口，就大声道，
“惊蛰乌鸦叫，春分地皮干。宋兄，乌鸦等不及进食腐肉，皇城的青砖龟裂，尘土飞扬，是时候用鲜血浇灌滋润这条通路，最后一次，从今以后，我不想再看到京城有任何鬼魅蹦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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